布取来木材,重新点燃火堆。洁尔窸窸窣窣,率先穿好衣服。布整理自己衣服,从家里带来的两块黍粑粑掉在地下,捡拾起来,连吹带拍,搁在火堆旁,待穿戴整齐,将黍粑粑拿在手里,放在火上烘烤,笑道:
“肚子饿了吧?看,我的手艺,不赖吧,马上有热食吃啦。”
洁尔抱着双膝,没有吱声,瞥了同伴一眼,突然脸色大变。布见了,疑道:“怎么了,哪里还不舒服么?”
洁尔喝道:“野猪在你后面,快闪开!”
布连忙侧翻,就势拔出匕首,抄在手里,定睛看过去,只见一个硕大的身躯堵在洞口,正是那头野猪。野猪不声不响,一动不动,身上非要害处中的箭已消失不见,只有脖颈上的贯穿箭犹在,獠牙森森,双瞳闪动着诡异的红光,放佛欲将人的魂魄勾摄而去。洁尔提醒道:
“眼睛邪门得很,别盯着”
布应道:“我差不多也看出来了。”
野猪没有动作,猎人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僵持片刻,洁尔悄悄地将脚下的短弓拿在手里,又欲够取弓囊。就在这时,野猪眼中的红光突然炽烈了起来,踏动四蹄,猛然向洁尔冲撞过来。洁尔见此,无暇顾及弓囊,连忙翻滚,险险闪过,跟布混在了一处。野猪连尥带拱,将火堆瞬时搅烂,火星四溅。布命令道:“里面太窄了,你先出去,我来堵住它!”
洁尔向洞口跑去,布档在中央,欲跟洁尔一齐退出洞外。野猪看出了猎人们的企图,放弃残火,径直向猎人们冲撞过来,毫不避讳对方拥有武器。布料想如果自己急退,势必会跟洁尔撞到一起,如果躲闪,那么洁尔的后背便暴露给了野猪。电光石火之间,他决定不再躲避,挺着匕首,向野猪的眼睛戳过去。瞥然之间,他一击未中,却已被野猪庞大的身躯扑倒在地。他看到野猪庞大的黑脸、散发着腥臭的嘴巴、锋利的牙齿、火闪闪的瞳孔在眼见闪来闪去,知道自己处在生与死的边缘,求生欲战胜了恐惧,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只要匕首还在手里,就要不停地戳击下去。他怒吼着,嘶喊着,将匕首一次次捅向野猪的脑袋以及脖颈,并用胳膊抵挡对方咬向自己的脖子。洁尔也奔来帮忙,用弓箭猛插野猪的脖子。如此乱搏片刻,野猪突然仰面发出数声凄惨而瘆人的叫喊,脑袋跌下来,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洁尔连忙将野猪的尸体搬开,见遍地都是鲜血,布仰面躺在地上,跟个血人一般,身上数处伤口犹在汩汩地向外冒血,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不由得大恸痛哭起来。布艰难地抬起手,欲去抚摸洁尔的脸,发现自己的两根手指已经没有了,垂下手来,苦笑道:
“别担心,没准死不了呢。”
洁尔哭道:“你怎么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啊。”托起布血淋淋的伤手,贴在自己的泪脸上。
布安慰道:“没事,只是两根没用的手指呢,看,这只手还是好的呢。”抬起另一只手,只见自己的袖子已被完全撕开,胳膊上皮肉糜烂,惨不忍睹,再抬头看向躯体,强欲挺动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直吸冷气。
洁尔将伤者扶住,拖至草垫处,将火堆重新点燃起来,扒开受伤者的衣服,发现有三处严重的胸腹伤,努力将血止住,敷上常备的伤药,纱布不够用,便用伤者的内衣充当。也不知折腾了多久,伤者的大小伤口都扎好了绷带,伤情应是幸运地稳定住了。洁尔发现一侧的壁龛里陈存着一只小铁皮锅,取来搭在火堆上,去洞外掇来白雪,放在锅里融煮,又割下一些野猪肉,一起下锅烧炖,自己先吃一些,等伤者转醒,连肉带汤,小心喂送,如此番往,不觉又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洁尔见伤者昏迷不醒,发烧得很是厉害,知道耽搁不得,将伤者背在背上,离开洞穴,吃力地往回赶。这是个晴天,天气依然非常寒冷。虽然方位不难辨别,但是积雪颇深,单人踏雪犹可,洁尔却背着一个体重重于自己的伤者,行程非常艰难。只走了大概数百米远,洁尔已累得不行,将伤者放躺在一个石岩下,见他犹在沉睡,双颊通红,满脸憔悴之色,不由得悲上心来,泪眼簌簌地直往下掉,嘴里呢喃道:“我定要将你救回去...然后...我也写报告里去。”体内涌起一股力气,将伤者重新背起。如此反复,哭一阵,赶一阵。到了午后,她只觉双腿已经完全麻木,却犹在机械地迈动步子,突然看到前方有数个人影在晃动,茫然站定,不知所措。那几个人向他们靠拢过来,有人嚷道:“他们在这里!”洁尔意识到这是库卡村派来的搜寻小队,如释重负,两眼一黑,顿时昏死了过去。
布刚刚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视线逐渐清晰,原来是一个正在斫草的小女孩,再略看环境,却是一个陌生的粗简小房间。他欲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紧热如灼,欲支身起来,发现手臂也不怎么听使唤,且酸涨疼痛,几不可忍。那小女孩察觉到了异常,立刻奔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瘦削的陌生老者跨进门来,先量了量伤者的体温,又搭了一番脉搏,面露欣慰之色,抚须道:“这条命应是捡回来啦。”布欲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