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闻言吃了一惊,以为军官还要刁难,转念一想,户籍证还在对方手里。果然,军官将手里的户籍证扔了过来,安慰道:“别怕,合法居民是受军方保护的。”布叠步上前,将户籍证拾起,揣进怀里,殷勤致谢,见军官不再搭理自己,连忙穿过桥梁。桥梁对面也设有一个检查点,规模稍小一些。布没有再受到盘查,离开检查点,向东行进。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尽量选择小径,偶遇一些过路人,大多也是神情警备,行色匆匆。幸运的是,他没有再撞见麻烦。赶到克托姆村时,时辰已是入夜很久了。
克托姆村便在古道边上,是一个足有百户人家的大村庄。因是一处百年来新起的村子,建筑风格不仿古,样式多是方方正正,大小不一,材料或用砖或用木头,沿着道路杂乱而建。数年前,当地出现了一伙儿盗贼,盘踞在克托姆村北侧的山里,劫掠过往商贩,甚至骚扰附近村庄。不知是什么原因,郡府没有申请军方协助,而是直接向冒险家公会发出委托。会下总会协调组织附近分会近两百人,成立了一个剿贼小队,历经数日,或杀或捕,将这伙数十人的盗贼一网打尽,消除了一方祸患。布当时也在被召之列,回想往日情形,不免感慨唏嘘。
这时,雪已经完全停了。夜色掩映下的村庄银装素裹,显得格外宁静安详。寒气凛冽,冻逼夜行的旅人。布感觉全身冰凉,肚子也在咕咕叫唤,知道村里有一家旅店,便去投宿,心道或可打听到想要的消息。走在道上,布已能感受到这个战乱影响下的大村庄透漏着丝丝异常,视野所及之处,一个人影也没有,且毫无灯火,四周安静得吓人。布见此情形,担心旅店或已关门,不由得加快脚步。旅馆便在古道与另一小道的交叉口。他走近一看,果然房门紧闭。布敲门呼唤,无人应答,透着门缝向内窥看,门内没有灯火,也没有声息。他返身立在雪地里,茫然四望,不知该往何处。站了一会儿,决定寻找民居借宿。沿着小道走了大概数十步,蓦然发现路边的一个小屋门里隐有灯火。他上前刚欲敲门,听到门内传出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伏门倾听,确定无疑,扭身欲寻别处,犹豫再三,返回拍打房门求借宿。门内哭泣声停止了,却无人应答,灯火接着也熄灭了。他满心失望,刚欲踏下木制台阶,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门里道:
“你说你是冒险家公会的,我委托你,帮我找我的奶奶。你找到了,我就给你开门。”
布闻言欣喜,问道:“你奶奶在哪里,这么冷的天气,还在外面么?”
“奶奶去北面的温鲁镇换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沿着门口这条路,一直往北走就到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
“刚吃过午饭就去的...”说着,小女孩又哭泣了起来。
布问道:“你家里没有其他人了么?”见小女孩犹自哭泣,又道:“好吧,你别哭了,在家里等着,我去给你找找看。”
布离开小屋,沿着小道,向北踏雪而行。离开村庄,地势渐渐险逼,道路左侧连绵开去便是数年前盗贼们占据的一带群山。布想到自己曾经与同伴们在这片山林里连夜埋伏,接着主动袭击贼窟,最后搜捕漏网之贼,情形历历在目,恍惚就在昨天一般。他一边回忆往事,一边行走,突然发现路边的岩石旁倚坐着一个人,僵直不动,似乎是个死人。他吃了一惊,警惕四顾,将匕首操在手里,慢慢靠近,发现那是一个老妇人,怀里还抱着一只油布包裹。他料想这定是小女孩的奶奶,连忙收起武器,贴近查看,发现老妇人虽然昏迷不醒,手腕脖颈却还有余温。他连声呼唤,老妇人竟悠悠转醒了,见了眼前的陌生人,开口道:“圣母...圣母,您...你是地狱来的鬼使么?”布摇头道:“我是冒险家公会的赏金猎人。您孙女,您有孙女对吧?她委托我来找您。您怎么会在这里?”连问数遍。老妇人意识渐渐清醒,一问一答间,布知道这老妇人正是要找的人。老妇人称她在镇上买了一些面包和一只烤鸡,不想黄昏时,离家只有两三里地,遭到一群猴子的攻击。她着忙逃跑,不慎摔伤了脚,烤鸡也让猴子抢走了。猴子还想来抢夺面包,老妇人死死护住。僵持许久,猴子们才离去。老妇人无力站起,道上又没有过路行人,只得坐在这里,听天由命。听闻老妇人解释完毕,布将老妇人背起来,往村庄而返。沿途偶尔闲聊家常,老妇人称自己叫索福宁娜,听闻年轻人家住米诺姆村,说她有一个姐姐嫁在附近不远的左勒姆村。
行不许久,返回了村庄。偌大的村庄依然一片死寂,恍若无人。布问及此事,老妇人说因战乱影响,不少人逃跑避难,剩下的人也是惶惶度日,入夜便关紧房门,旅店的老板也北上避难去了。回到小屋,老妇人出声叫门,房门才被打开。布背着老妇人进屋,灯火被重新点燃。布看到那小女孩大概十岁左右,细瘦,面目阴郁,全身脏兮兮的。老妇人刚在旧椅上坐下来,小女孩便扑在她的怀里,呜呜直哭。老妇人将孙女抱住,眼圈发红,连声安慰,又指挥年轻人关紧房门,放下遮帘。小房间大概二十纳瓦,陈设老旧,正对房门的木质墙壁上悬挂一副圣母画像,下面是一张小案桌,桌上中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