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返回旅馆,吃了点东西,上床躺下。掏出笔记本,从头品读。第一页开头写道:“天地同性,道理经纬。暗灵是质,法生由心。捭阖来去,定纯定粹。辐一至我,可达綦极。”下面又一段写道:“历来,对暗灵的研究从未休止。多少能人智士穷究一生,耗尽心血,或有所悟,或有所成。然而,暗灵究竟是何物,到底从何而来,其奇妙特质该如何理解释明,依旧纷争不断,莫衷一是。本人自诩非是鲁钝之人,曾耗费心血,立志有所突破。然而,终究与无数前人一样,沉沦在浩瀚学海当中,不可自拔。前问依然不及,似有重重迷雾阻隔身前,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雾中采花,或掬一芳。人生戋微,万物不可尽悟其生理,窥其形状,探其作为,大略可得其兴衰。暗灵颇会其理。接下来,本人...”在笔记本的前两页,老乞丐介绍自己对魔法的看法以及一些总纲类的描述,再后面数页便是一些行法的基本窍门以及注意点。布越读越惊喜,大概读完基础要点,已深知这笔记是个无价之宝。普通人读完这数页,可能会觉得晦涩,需要时间来消化。布却有茅塞顿开之感,立生登堂入室之悟,放佛偶入美味飘香的果林,有的果子已经尝过了,有的果子见过了却没有尝过,又的却是见所未见,而现在这些果实全部触手可及。怎么能不让人欣喜若狂呢?他闭目回味,久久不能平静。有所觉悟,便动手操练。直到夜色已深,依依不舍,将笔记本收起来,熄灯躺下。心中回味那些恍若甘饴的文字,许久没有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布正在旅馆的大厅里吃早饭。艾莉前来寻他,称奶奶有请,话完便欲离开。布叫住小姑娘,邀请她一起吃饭。小姑娘并不理会,摇着辫子,虎虎地离去了。他吃完饭,如约前往小屋。艾莉缩着肩膀,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见布过来,起身进去了。布踏进小屋,没有看到乔伊蒂。听见乔伊蒂在内间呼唤自己,只得进来。乔伊蒂躺在床上。床脚正对着一面小窗户。东方晨曦已起,红光透过小窗户照射进来。乔伊蒂放佛变了一个人,在一夜之间苍老虚弱了很多,脸色看起来是蜡黄色的。她示意访客靠近,在床边坐下,说道:
“您,您来了,圣母保佑,真是,真是太好了。”
布见老妇人如此模样,非常担心,安慰道:“您不要忧虑,算税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解决,保重身体要紧。”
乔伊蒂恍若未闻,拉住访客的手,说道:“我,我有一事相求,便是昨晚向您提及的。请您务必答应。”
“您不需焦心于此啊。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教艾莉射箭以及魔法,将来跟我一样,有个生业。如此一来,养家糊口便没有问题了。坚持几年,您不需再纳人头税,家里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乔伊蒂的脸色变得严厉起来,喝道:“我们不需要,千万不要!”
布解释道:“我这个行当虽然有些风险。不过,收入还是不错的。我自信我可以...”
老妇人脸色阴晴不定,举止看起来很是烦躁,闻言喝道:“请您不用再说了!”又扬首令道:“艾莉,快进来!”待小女孩畏畏缩缩地从院外走进来,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指着小女孩道:“您知道么,她爷爷跟您一样!那会儿,国家还不是这个样子。他东奔西跑,到处接委托,很是风光呢。结果呢,出了一个委托,一个看起来毫无危险的委托,死了,死了啊。丢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拉扯孩子。我好命苦!圣母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难道我的罪业竟要忍受如此折磨么?”双目噙满泪水,颤巍巍地拿起床头的一只木制相框,细细摸看,又递给了客人。
布将相框接过来,见内有一张老相片,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相依相偎,笑靥如花,背景是大海。布问道:“这是您和您的丈夫么,这是在哪里拍的啊?一般人鲜有这种稀罕昂贵的玩意呢。”
乔伊蒂点头道:“是的。那会儿,我们都很年轻,相互吸引,追求浪漫,相信爱情。他跑过很多地方,阅历丰富,说话非常...,讨人喜欢。我青春年少,也是懵懂无知吧,一下子给他迷倒了。瞒着家人,跟着他私奔。这是我们在索图拍的。租的相机,租金要十个第纳尔。回想起来,一晃都过去四十多年了,”示意孙女靠近,抚摸孙女的脑袋,对客人道:“您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送她走么?”
布摇头道:“完全没有必要啊。”
乔伊蒂道:“请听老婆子的肺腑之言。老婆子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自知行将入土。这些年颇感心力交瘁,常常心悸,有时候,直喘不过气来。世道凉薄,横遭欺凌,孤儿寡妇,无人救助,多少苦泪,只能往肚子里咽。胸中气闷,无从发泄,度日如年,如斯。或是今世犯错,或是前世积怨,命运如此,嗟叹而已。自想某一天突然死去,抛下这未成年的小东西,无人照料,自生自灭。阿克曼家族的祖先们不会饶了我的,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他们?我的丈夫和孩子定然也会怪怨。您说,是不是?”
“您错了!您可以安心抚养艾莉成年。小布自不量力,也可以帮助,绝不推脱。”
乔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