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归隐后只三个月,殷嫔因心中抑郁,竟病入膏肓,多名太医会诊后,遗憾的宣布其时日无多。
太子曾去探望过孟若水。
花一般的妙龄少女,如今却病怏怏躺在病榻上,面上呈青紫色,哪是病了,分明是中了毒。
“为什么……”得见天子,她死寂的瞳眸燃起滔天的恨意。
为什么要对她下毒?
“你当真以为朕不知你在暗中所做的一切?”太子挥手撤去屋中宫人,挑开帐幔,冷笑地看着孟若水,“朕是不知,你为何要怂恿状元郎的夫人去弟妹府上闹事,也不知,你为何偷偷潜入太医院,偷走麝香与藏红花,趁人不备,亲手下到安胎药里。”
孟若水呼吸一滞,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些事她做得何其隐晦,为何他会知晓?
太子伸手拨开她额上粘稠的秀发,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字地说:“你以为,朝廷重臣府上的种种,朕会一无所知?从你煽动旁人那日起,朕便一直派人监控你,只是,朕也没有料到,你竟会狠心到拿腹中胎儿做鱼饵,试图以此陷害刘太医,打击十弟,不过,朕也得谢谢你,若非你处心积虑算计,十弟亦不会借此退出朝堂,”他亦不会抓到机会,将最大的隐患驱逐,松开手,他重新直起身,看着孟若水的目光,宛如在看一死人,“看在你帮了朕一把的份上,朕会为你隐瞒一切,给你留一个身后名。”
言罢,太子漠然转身,再未看孟若水一眼。
入春的天,仍带着几分凉意,出门后,立有太监持伞迎上前来,太子抬眸看了眼蔚蓝的天空,又瞧了瞧远端高低错落的殿宇,眸中掠过一丝凄凉,后悔吗?利用了一切,只为逼那人离开?
不!纵然是孤家寡人又如何,这是帝王的命!
太子头也不回的移驾前往御书房,步伐极快,像是要将那些温暖的回忆一并抛在身后。
殿中。
孟若水似蒙受打击般,四肢剧烈抽搐起来,口中黑血翻涌,顺着脖颈浸湿了衣襟。
她错了,她错了!她以为自己是下棋者,殊不知,到头来她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招杀棋!
“天哪,殷嫔娘娘!”有宫人发现了她的不妥,忙召太医前来。
奈何,已是晚了。
孟若水毒入肺腑,又气急攻心,莫说是太医,就算华佗再世,也难救她一命。
混沌的视野里,她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作为私生女跟着娘一路从家乡沿路乞讨来京认亲的自己。
天寒地冻的冬日街头,冷清刺骨。
她像只小狗龟缩在孟府家门外,听着里边为嫡子的生辰举办的宴会声,她的娘亲病倒在门前,她声嘶力竭的拍着门,却无人应答,她跌跌撞撞地想要找位大夫,却因没有银两拒之门外,然后,她就遇见了她,那位在京中享有盛誉的青楼名妓。
是她好心的给了自己一碗热汤,是她收留了自己,还为娘亲看病。
那么好的一个好人,却只因爱错了人,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她想为她报仇,想要让夺走了她爱人的女子付出代价。
可是啊,她豁出了所有,身子、良心、孩子,却还是失败了。
孟若水不甘心的瞪大眼,眸中最后一丝清明的光亮逐渐黯淡下去。
她输了……
殷嫔病逝的消息在半个月后传到月城,一个月前,王家人回到王家村,说什么也不肯举家迁移来此,而白家人除白祁耀,其它三房仍留在黄花镇上,当然,这三房人不过是莫长歌的手下假扮的,真正的白家人早已被软禁在别处,虽无自由,却是一生吃穿不愁。
伯侯府里,白祁耀正忙活着做木工,雕刻新颖的首饰图样,而王氏则和宝儿一起,在院子里晾衣物。
月城外的大山深处,白灵儿牵着两个已能蹒跚走路的宝宝,跟在村长身后,考察田地,想找些价格公道,土壤肥沃的买下来。
隐卫从半空旋身落下,向后方的莫长歌低声禀报殷嫔离世一事。
“嗯,”他淡淡点头,对此事并不上心。
“二呆,你快点过来啊,帮我瞧瞧这些地!”白灵儿爬上山头,见他没跟上,不由回头叫嚷。
莫长歌唇瓣一扬,隔空招了招手:“这就来!”
话音初落,他侧目睨了隐卫一眼,吩咐道:“从今往后,除与峥儿有关的消息,别的无需禀报。”
他既已离开,就不会再过问京中事务。
“快点啊,磨磨唧唧的等啥呢?”白灵儿嘟着嘴不高兴地抱怨道。
莫长歌摇头失笑,施展轻功极快跃上山坡:“我这不是来了吗?”
见他回来,白灵儿牵着宝宝扭头走在前边,莫长歌无奈地笑了笑,拔脚跟上,一如许久前,她在山上捡他回家时那般,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唯一不同的,只是这回,多出了两个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