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勤政殿中仍然灯火辉煌,古简双眉紧锁,一个人在龙案前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又不安的走动起来。
那些侍候的人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敢偶尔偷偷在背后偷瞧一眼,等到古简回头时,急忙又将眼睛低下去。
自从新皇帝登基之后,他们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焦躁不安过,因此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古简在案前来回踱了半个时辰,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回身命令道:“去请刁先生来。”一个人忙答应一声,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那人出去后,古简继续在龙案前踱了一阵,然后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拿起案子上的一个奏折,扫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将它又重重的摔在案子上,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殿外终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声音禀报道:“刁大人到。”接着一个人手中提着官服的下摆,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听到声音,一直阴沉着脸,闭着眼睛的古简睁开眼睛,起身来到龙案前。此时刁远心正好进来,忙要给古简行礼。
古简不耐烦的摇了摇手,说道:“罢了,罢了,刁先生不必多礼。”
刁远心一边站直身子,一边偷偷打量着古简的脸色,见他脸色极为难看,便问道:“不知陛下深夜召臣进宫有何事?”
古简一边命人给刁远心看座,一边来到龙案前,将先前看的奏折拿起,递到刁远心的手中,说道:“刁先生,你看看吧。”
刁远心恭敬的将奏折接到手中,打开仔细的观看起来。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看完后,他将奏折合起,半晌没有说话。
从刁远心看奏折起,古简就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见他看完奏折后半天没有说话,便说道:“刁先生,这些年多亏有你扶助,朕才能有今天。朕一直将你看做心腹,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说。”
刁远心忙站起身来,说道:“多谢陛下错爱。”
他想了一下,斟酌着说道:“奏折中所说太子谋反一事……”
古简问道:“那你也相信太子谋反吗?”
刁远心忙答道:“太子仁孝,不可能有谋反之心。这点陛下大可放心。”
古简又问道:“那这份奏折就是诬陷太子,上奏之人就该处以极刑?”
刁远心忙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古简问道:“为什么?”
刁远心道:“此人既然敢落款,说明太子即使没有谋反之事,也必然有些行为不当之处,陛下不应以亲情乱国法。再者天下初定,若是一开杀戒,只怕人人自危,不利于新朝的稳定。”
古简沉吟了一阵,问道:“那先生以为如何?”
刁远心故作沉思之状,过了片刻说道:“臣以为,陛下宜先将此事放一放。”
古简想了一阵,点点头,回身坐到了龙椅上。
刁远心偷偷看了一眼古简,见他的神色不似先前那样严峻,便起身说道:“臣今夜此来,还有一事禀报陛下。”
古简说道:“你说。”
刁远心看了看那些侍候的人,走上前去,低声说道:“此事既关系到陛下的家事,又关系到天下的安危。”
古简看了看下面的人,挥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召唤,不准进来。”
那些人巴不得早点离开,忙答应一声,鱼贯而出,片刻之间,偌大的宫殿里,就剩下古简和刁远心两人。
刁远心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到古简的手中。
古简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不觉脸色大变,身子也猛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真有此事?”同时紧紧盯着刁远心,目光变得阴沉可怕。
刁远心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这张供状是东宫侍卫统领居力的,其中所供之事,都是他亲眼所见。太子在玄武城中抓住了前太子赤龙阳。”
古简说道:“这件事太子说过。他说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在玄武城外十里的地方处决了他。”
刁远心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太子并没有杀他,而是放了他。”
古简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问道:“你如何肯定?就凭着一张供状?”
虽然古简的眼神非常可怕,但是刁远心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太子仁孝,陛下也知道,在起事之前,他就多次劝诫陛下。再者他与赤龙阳关系非同一般,以他的性格,陛下认为他能下得了手吗?”
古简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刁远心见他不说话,又说道:“此事容易,陛下可以亲自审问那些随太子出使的人。”
古简想了想,大声喊道:“来人!”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应声进来。
古简命令道:“去将随太子出使胡族的人,全部带来。”
那人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一个时辰后,便有十几个人被带了进来,一字排开的跪在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