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楚西辞不知道即将等待她的是什么，但看着眼前的跑来跑去的士兵，楚西辞也明白将有大战来临了。

北狄军几乎拔掉了所有的营帐，是要打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将军。”萨满走到戎烈身后，只是喊了一声却没有说其他的话。

戎烈回头看了一眼萨满，“你来中原多久了？”

萨满想了想，“三年了。”

“三年了......”

戎烈乃是北狄重要的几大氏族之一，而萨满则是这一氏族的旁支，世代守护着氏族首领，忠一不二。

几年前大汗萌生征伐中原的想法，萨满便被派来潜伏在此，如今正式开战，戎烈也来了此地，两人才重新相见。

“将军。”萨满不知戎烈所谓何意。

戎烈拍拍衣衫，“走，最后再陪我走走。”

萨满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楚西辞，跟上了戎烈，楚西辞不知道他们搞什么，留在原地也不是跟着也不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着，便赶紧追上他们。

萨满跟着戎烈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围都是收拾东西的身影，能带走的就带着，像锅碗瓢盆什么其他的一律都不要了，胜了可以将楚军的占为己有，输了也没有再用这些的机会了。

不知有意无意，戎烈带着萨满踱步到了药棚这里，药棚的伤兵们见两位领头同时出现，惊喜之余是满心的感动，都要站起来迎接。

戎烈抢先一步，阻止他们，关切地问道，“都怎么样了，还好吗？”

众人一同摇摇头，都说没事。

“将军，我还能上战场。”一个士兵站起来，将身上的布条一一解开，大声宣言。

楚西辞一惊就要去阻止，却被正在医棚的老医官拉住。

楚西辞回头看向老医官，老医官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楚西辞这才放弃，乖乖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有了这么一个起头，其他一些轻伤的都站起来，将身上的布条解开，“不杀他几个枉为北狄男儿。”

“说得好！”

“没错！”

众人一起起哄，楚西辞原本以为戎烈会阻止他们要上战场的送死行为，却见戎烈微微一笑，“不愧是我北狄男儿。”

萨满在戎烈身后注视着戎烈一言不发，在这里绕了一圈以后，戎烈便离开了。

跟着戎烈一路沉默地将整个营地都转了一圈，萨满在等着戎烈先开口。

但戎烈只是一路和士兵打招呼，慰问一些无关战事的话。

直到整个营地都走过了以后，戎烈才缓缓开口，“若是这场战争输掉，北狄将会怎样？”

就这么一句话，却不想是问萨满，而像是在自己寻找答案。

萨满原以为戎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包括他人的性命也是，只要是为了北狄，萨满以为戎烈不在乎任何士兵的生死。

但这一句话便让萨满醒悟了，他的将军怎么可能不在乎。

那些伤兵们眼里闪烁的光芒并不是渴望战斗的火热，而是对北狄对身处北狄的家人对那里的一草一木的怀念和守护欲。

如今战争已经开始，无论是谁先开始，输掉的一方将会失去一切，什么都保护不了。

从小一起长大，萨满本该比谁都了解戎烈并不是那种好战之人的，这几日却怎么也不明白戎烈的心思，无法为他分忧不说还总与他产生分歧。

一想到这里萨满便开始自责。

戎烈看着远方，却见萨满突然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看着戎烈，一字一顿，“我萨满，愿为将军，愿为北狄，中流击楫，至死不休。”

这次萨满说的是北狄语，话音落下。一旁却传来了其他士兵的声音，“中流击楫，至死不休。”

周围正收拾行装的士兵听到后，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立刻站立，右手置于心口，重复，“中流击楫，至死不休。”

刹那间，整个营地就这样，都开始喊着这句话。

站在军营中心的戎烈，怎能不动容？不为别的，在这营地里，所有的人都明白，今天已是最后的太阳。

“将军，来人。”待声音平息，高岱才前来通知戎烈。

戎烈平静地点点头，“出发吧。”

楚西辞不知为什么，周围的所有士兵都开始喊着一句话，她听不懂却只觉得悲凉。待声音安静下来，便有人出现将楚西辞抓住，不知往哪里带，其他医官也是一样的对待。

楚西辞被带到戎烈面前时，整个军营现在已经是整装待发。

高岱才不知为何戎烈明知楚西辞是女子却依旧什么动作都没有，看着楚西辞那发髻和眉毛，伸手想将她拆穿，楚西辞下意识躲闪。

戎烈却一把抓住了高岱才的手，“你又何必激怒他？”

“他”不是指别人，正是指御顷尧。

与戎烈的耿直不同，高岱才觉得这医官绝对可以利用，甚至是保命的最后王牌，所以有意想要用她威胁御顷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