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自停下军队,没有交谈。
“放人。”戎烈一下令,楚西辞和众医官便被向前一推,慢慢向前走去。
楚西辞目不转睛盯着御顷尧的方向,所有人都没有动作,看着向楚军走来的人质,浑身紧绷。
双方距离不过一里,御顷尧却比七日之前自己走到军队之时还要恐惧,生怕北狄背后使黑手。
一步一步,众医官已走过半,御顷尧却听见放箭之声,空中突然出现无数箭矢,无法逃避的冲几位医官射来,是铺天盖地的死亡之箭。
刹那间,御顷尧脑子一片空白。
戎烈大惊失色,他并没有下这种命令,但是下一秒他便明白过来,看向高岱才,大吼,“岱才!”
高岱才眼中没有任何感情,被戎烈发现了也没有慌乱,看着前方的医官一个个倒下,冷声道,“我于北狄,于中原,都是外人。这些医官既不能作为人质,便毁了吧。”
尤其是那个名为白蝶的女子,医术高超,活着回到中原终是大患。
楚西辞只看见背后万箭齐发,接下来就是天旋地转,直直地倒下地上。
御顷尧站起来,不顾伤口,眼底发红,沉声道,“进攻!”
最后一支箭落地,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从众医官的身边经过,楚西辞看着飞奔而过的马蹄,带起的尘土眯了她的眼睛,这时楚西辞才反应过来自己毫发无伤!
御顷尧管不了那么多,抓着一旁缰绳,便翻身跃上马,急着赶到楚西辞的身边。
御顷尧翻身下马,却牵动了伤口,几乎是摔下了马,却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翻身起来,却看见楚西辞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御顷尧一下子便愣在了原地,先是惊喜随后则是感动。
护着楚西辞的是那个老医官,是承诺将白蝶和御顷尧一起平安送出的老医官。
楚西辞待明白了自己为何毫发无伤以后,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在最关键的时候是老医官用尽全力扑倒了她,用身体为她挡下了所有的箭。
御顷尧慢慢走过去,蹲下,轻轻探了探老医官的呼吸,慢慢将手垂下,已经没救了。
御顷尧将老医官因紧急而睁大的眼睛慢慢合上。再看楚西辞,满脸的泪水,双眼的悲泉之下尽是无助,好似不明白此时的场景,看了看老医官又看看御顷尧,慌乱无措。
御顷尧的心就算被刀子捅了一般,过去一把将楚西辞抱在怀里。楚西辞的泪水带着这些日子的紧张不安还有刚才的内疚感动,全部滴在御顷尧的胸膛,滚烫滚烫。
周围刀光剑影,兵马喧嚣,楚西辞和御顷尧此刻却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一般,相互依偎。
待御顷尧的胸口渗出血迹,楚西辞才想起来御顷尧有伤,急忙放开御顷尧。
御顷尧也是光顾着楚西辞,一点都没顾得上伤口,这时感觉到疼。
楚西辞突然想起什么,立刻从怀中拿出来老医官画的图纸,颤抖着交给御顷尧。
“这是他之前交给我的。”
在这一瞬间,她便明白了老医官当初为何要将这个交予自己,原来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楚西辞不知道为何老医官在最后会选择救她而不是别人。
只有御顷尧知道,那天晚上,老医官揭露白蝶是女子后,御顷尧在最后轻声告诉他,她是他这一生最爱也最愧疚的人。
那时老医官只说了一句,老夫老了,活够了。到最后的最后御顷尧和楚西辞都不知这个老医官姓甚名谁。
御顷尧擦了擦楚西辞的眼泪,接过地图,看了看,不禁苦笑,这地图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但他没有直说。
他只是扶起楚西辞,“你快些去军队之后。”
楚西辞明白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儿女情长,便点点头,赶快擦了擦眼泪,一边往军队后面跑,一边冲御顷尧喊,“你不必管我,快去指挥吧。”
御顷尧看着楚西辞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安心转头看向北狄大军,反正伤口已经裂开,御顷尧也不管那么多了,再次翻身上马,投入了战争。
影一回头看见御顷尧投身到战场,立刻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御顷尧身边,以防御顷尧出事。
楚军的人数压制在此时起了最好的作用,两个时辰以后,胜负分晓,仅剩的不到两百北狄军抵死不降,御顷尧下令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高岱才早已被右将军斩于马下,也了了右将军这七日的惦记。
最终战争结束,收拾战场之时,御顷尧特意让人翻找出北狄将军的尸体,却始终不见戎烈和萨满,不知是死是活。
御顷尧虽然只和戎烈谈过一次,但却不觉得戎烈是那种弃兵而逃的人,但找不到他的尸体是事实,这场战争赢了也是事实。
反正已经结束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楚西辞这几日和他们的相处下来,得知找不到戎烈和萨满的尸体之时便大概可以猜出发生了什么。
戎烈之于萨满胜过国家,胜过尊严,胜过一切,纵然戎烈决意战死,萨满也会以死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