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此人额头乃一碰撞伤,身上几处则似刀剑伤。了空不由蹙眉,想此人身份非凡,若救得他,多半会沾染事端,只是心下思量:“毕竟一条人命。”
终是叹了口气,自顾自念叨一句“阿弥陀佛”,等圆慧拿来药箱、热水、一套干净的亵衣,师徒二人协力给他换上,简单上好药,写了一张药方,叫圆慧去山下抓药。
三日后。
圆慧端来熬好的药,一进门就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目,微微一愣,转瞬一喜,快步走到床边朝坐在床上,靠着床柜的人喜道:“施主您总算醒了。”
那人却不语,只是愣愣地看着圆慧,微微蹙起烟笼似的修眉,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呃。”圆慧见状,不免尴尬,一手端着土陶碗,一手摸摸光洁的脑袋,在床边坐下,看他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满目带着疑惑神色,打量四周,便解释道:“施主。此处是九溪十八涧的李岩寺,是小僧见您倒在溪水里,和师父将您救了回来。”
那人听了,微微点头,低下头半敛起明眸,忽地又抬起头,许因长时间不曾说话,嗓音略显沙哑,明知故问道:“你是和尚?”
“呃......自然啦。”圆慧再次伸手摸摸头,想难道自己看上去很不像和尚吗?
那人眉梢一挑,更加古怪地问道:“你是和尚,为何救贫道?”
贫道?
圆慧微愣,上下看了他一眼,回忆起初见时他一身打扮,自己虽长这么大,鲜少下山,但此人的穿着哪里像杭州城里道观里的道士?
但不好如此质疑,仍是严谨答:“师父常说佛道有别,但万法归一,最终均是殊途同归,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咳,道长您也是人啊,如何不救?”
那人低垂着头颅,沉默不语。
圆慧见他不说话,弄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只好哈哈一笑掩饰尴尬,察觉到手上碗壁微凉,把药碗递上前催促道:“先不说这些,道长您先把药喝了吧。”
好在这人倒配合,只注视陶碗片刻,便接了过去,抱着碗乖乖喝下。
须臾。
圆慧接过递来的空碗,随手搁置到床柜上,朝道士合十询问道:“小僧法名唤圆慧,不知道长您怎么称呼?”
那人不语,反倒盯着圆慧看了半晌,也不知他究竟什么意思。
圆慧尚年轻,少见过如此俊逸人物,不禁被他火辣辣地目光盯得耳根一红。忽见他收回目光,不知为何心中竟又生出些失望来,此人双目空洞地凝望前方墙壁,缓慢地摇头,语气淡淡,迟疑一下,道:“贫道……不记得了。”
“什么?不记得了?”
那人语气淡淡的,以一种不以为意的语气说着惊骇的话。可圆慧身为外人,却几乎跳将起来,惊愕道:“道长您莫要哄小僧玩,道长……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他波澜不惊地点头,圆慧实在坐不住了,跳起来,看他头上缠着的纱布,心道:道长莫不是伤着了脑袋?这可麻烦了!
在床前来回踱步几趟,连连深吸几口气,待得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床边,耐心询问道:“那……道长,可记得您之前在何地修行?或是有何家人没有?”
见他摇头,圆慧十分无奈,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俯身从他枕下摸出一块婴孩手掌大小的墨黑玉牌,放到他掌心,提醒道:“对了!道长,小僧之前给您换干净衣服时,见您中衣上有个锦囊,那锦囊沾了血,小僧拿去洗了。不过锦囊里装着这块玉牌,小僧想这玉牌您贴身带着,怕是贵重之物,所以暂且放在您枕下。道长您看看这个,可曾想起了什么不曾?”
那人低头看着掌中的玉牌似在出神,看了一阵,抬起头来仍是一脸迷茫之色。
圆慧急了,指着玉牌上的字迹,急道:“这……怎生是好?是了!道长您再仔细看看,您这玉牌上镌了个“林”字,您是不是姓林?或是您名字里带了个“林”字?您要不然往林字上面儿想想?可有些印象没有?”
道人顺着圆慧手指的地方看去,看了两眼,脑海中一片空白,再深想一下“林”字,脑中只觉隐隐作痛,自己也说不分明,心中升腾起一股不耐烦之感,于是不欲再去多想,随手将玉牌搁下,冷冷道:“想不起来了。”
圆慧浓眉搅成一团,撑着下巴,喃喃道:“这可不好办了!”一拍掌,问道:“是了,道长您可记得您从哪里来的?”
意外的,道人竟点头说“记得”!
圆慧大喜,自以为这便好找了,只要循着路问去,总有见过道长的!
然而下一刻,当道人说出字句时,圆慧不径大张开嘴,下巴几乎掉到地上,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