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迈开脚,走了两步走得艰难,木莲跟随在后,想到要不是自己故意吓她,她也不会这样。心上难免有些过不去,上前两步,掩饰地咳嗽一声,良心发现道:“贫道扶你吧。”
害得乔氏一愣,面色一阵滚烫,只是脚下的确痛得厉害,行走艰难,垂首道一句:“那便多谢了。”这才搀住他的手慢慢往村中行去。
春风和煦,溪水潺潺,山中幽静,耳边只余叽叽喳喳的鸟鸣,叫得颇为欢快,和自己极重与木莲清浅的呼吸声,乔氏一直红着脸面,心中打鼓,又怕叫木莲看出来,只得一路垂着头,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春风不时掀起她鬓间调皮垂下的几缕发丝,扰得她腮边皮肤隐隐发痒,害她不时将那几缕发丝拢到脑后,然而总过不久它们又不听话从耳后落下,乔氏却是不敢抬起头,重新把发挽好。
走了不远,面前有一道随山势而下的分支小溪,一块用不甚平整的石板搭在清澈水中,因石板不大,只一人余宽,乔氏不得已只得靠木莲近些,恰有一阵风来,由西自东而去,隐隐嗅见一阵草木清芳的幽香之气入鼻,煞是好闻,细嗅下,发现竟从身边的木莲身上传来,不禁奇道:“道长你衣服上薰的是什么香?怪好闻的。”
“香?”
木莲疑惑,抬起一只手闻了闻,却不曾闻到什么香气,盯着乔氏古怪道:“哪里有什么香?”
乔氏鼻子一抽,点头认真道:“确实有的。”
木莲复抬起手闻了闻,但并不闻见什么味道,琢磨难不成贫道的鼻子构造和她不一样?贫道怎么就闻不到?想了想,不甚在意地说:“许是昨日帮圆慧理香柱时沾上的檀香吧。”
乔氏摇了摇头,鼻翼微微翕动,再次细嗅了下,否定道:“不似檀香的味道。”
“管他哪里沾上的甚么香,回去洗一洗就没了。”
听他如此说,乔氏立即瞪了他一眼,暗道果然这些男子们就是大而化之,也显粗俗,遗憾道:“这香气怪好闻的,没了倒可惜。”
木莲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不可惜,反而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身上带着香气,不由脑海中蹦出不知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个句子写着“走路带一阵香风”,想想那场景若是放到自己身上,登时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怪恶心的,万分嫌弃!
不时,眼前显露一片小小村落,村前梯田起伏,次第而下,倒映着蔚蓝天空,乍一眼看去,还以为一片平静无波的澄净绿湖。
靠近村落,乔氏向木莲道了声“谢”,推开他的手,谎称自己脚好多了不用他扶,心里思忖带木莲去家中就够惹眼的了,要再被他扶着,一时或教村人们看见,人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怕惹出不必要闲话,虽他口称贫道,可他穿成这样,人家哪里看得出他是个道士?
好在村中女子今日除却几个腿脚不甚灵便的老妪,均上山去了,而男子此时多半在田里劳作,是以村中青石砖铺就成两人来宽的小道,一路行去,皆无一人。
而木莲也是个随意至极的性子,你说不要他扶,他还真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连个虚扶的动作也无,任由乔氏一瘸一拐的自己在前面走。
乔氏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该如何言语!想世间怎还有如此奇葩的男子?也活该他一辈子孤独一生,只能去当个道士呢!
十来家或茅或瓦的小屋立在道边,偶闻几声远远传来的鸡鸣犬吠,走了不远,乔氏把木莲引到一家白墙黑瓦的门前,看来她家家境,倒比周围那几间茅顶土墙的房屋要好上许多!
乔氏推开门,侧身请木莲进去,见里面一方小院,东墙边上种了一棵粉白杏树,一只黄白相间的大狗听见门响,摇着尾巴跑上前,见了生人,立即“汪汪”地躬身冲他吠了两声。
木莲冷冷斜瞥大狗一眼,大狗见了,不知为何一张大口大张,似忘了合拢,半晌忽地发出“嗷呜”一声惨鸣,狗身一蜷,乖乖蹲坐在原地,伸出舌头直哈气,竭力甩起身后的尾巴。
“咦?”
乔氏见了,心中分外纳罕,缓缓半蹲身子摸了摸大黄的头,转头冲木莲笑道:“大黄平日凶的紧,见生人就吼个不停。我才嫁进门时,用肉骨头足花了半年才混熟呢。没想到它见了你倒乖觉。”
木莲听闻,垂眸淡淡瞟了大狗一眼,难得浅浅勾唇,半眯起眸子,微笑道:“那是自然。其实牲畜才最知道什么样的……人,惹得;什么样的惹不得。它要是敢扑上来,今晚就成盘中肉,盆中汤了。”
那大狗彷佛通人性,一听木莲之言,吓得狗毛抖索,仰头巴巴望了他一眼,再次“嗷呜”一声,撒腿跑回角落的狗窝里蜷起来,再不肯出来。
乔氏见了,朝木莲怒道:“大黄又没惹着你,你平白吓人家作甚?”
那大狗的反应也惹得木莲一怔,瞥向狗窝里蜷缩不出的大狗,强词夺理道:“贫道不过随口说说,哪知这狗竟如此胆小?”
乔氏斜这人一眼,只觉此人脑子多半有病,不欲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