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头疼稍有好转,眼珠子一转,想起方才做的那个诡异的梦,又听圆慧之言,心中也不由疑神疑鬼起来,心虚道:“难不成自己真作孽太多,才遭了报应,会做那样的梦?”抿抿唇,言辞犹豫道:“那……以后,贫道出去喝,顶多......你寺里喝就是。”
圆慧气道:“道长你为何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木莲冷笑一声,对圆慧念道:“俗话说一酒解千愁。小和尚你还太小,不懂的。”
圆慧无奈摇头,心道:你这道长整日吃了睡,睡了发呆,发完呆吃,到底有什么可愁的?觉得多半是在哄他,不信地问:“那道长你与小僧说说,你有何愁啊?”
木莲眼珠子如狐狸似的灵动转了一圈:“比如?”
“比如?”
木莲薄唇微勾,眸中似含笑意,道:“比如今天晚上吃什么?”
圆慧快步奔到床边,拽起木莲背后的枕头一角,将其抽出,狠狠地砸到木莲身上!并残酷地告诉他——“今晚小僧不做你的饭!绝不做!”
“为何?”木莲不禁有些哀哀。
圆慧恨恨道:“本寺不收留吃白食的人!”
木莲幽幽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今天的晚饭只得从床上下来,嘴里不甘愿地念叨:“好吧,好吧,不就砍柴吗?你至于吗?要是哪天贫道走了,小和尚你难道就不敢去了?”
圆慧一怔,睁大眼睛,听木莲提走之言,顿时心情复杂,急问:“道长要走?去哪里?”
木莲下了地,忍住脑中传递来的眩晕感,自桁上取下衣物,想起昨日被荆棘划破了,醉了一晚,到头来半点没补,只得重新扔上去,走到衣柜里拿出一件了空给他的从前旧袍,暂时凑合穿上,听圆慧语气认真,懒懒笑道:“贫道就个开玩笑而已!世间哪里有你们这么好的地方,只要帮你砍点柴火就包吃包住,你赶贫道走,贫道还不走呢!”
圆慧听罢,不禁再次瞪他一眼,心道:果然不能信了他的邪!
正如此作想,倏忽之间,木莲却推来一个木盆到他怀中,圆慧一时有些懵神,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木盆,傻乎乎地问:“这是作甚?”
木莲一拍他额头,命令道:“帮贫道打洗脸水去。”
圆慧尚奇怪,怎叫自己打水?把木盆推回去,问:“道长你怎不自己去打?”
木莲顿时笑靥如花,指着自己,靠在衣柜上,缓慢念道:“如果你想贫道慢,慢,来的话,贫道倒是不着急。”
圆慧脸色一黑,想起每日功课时间师父都要求的十分严格,若是延误了,只怕又要挨师父的罚了!心里纵万分不甘,也只得不受罚而委曲求全,气闷地劈手夺过木盆,往外打水去,待得连连催促慢吞吞的木莲,总算出了寺门,顺一条一人宽的小道往山上竹林而去。
据说曾经的李岩寺香火倒比现在旺盛得多,最多的时候,寺里住了近二十来位僧人,只是后来因天灾战乱等诸多原因,时过境迁,渐渐变得鲜有人问津了。
砍柴的地方离李岩寺不远,是曾经僧人们种下的一片青碧竹林,或因竹子生长迅速,且用途良多,僧人们才选择种竹子来作为日常柴火的主要来源。
尤其是春日里,圆慧每每不过睡了一夜,清晨来此,竟发现那一杆杆青竹刚破土的竹笋,历经一夜,已然长得老高,不禁十分羡慕,自己何时何日方也能如竹子一般,一夜之间就可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
不过寺中柴火不单单是竹子,另一半则要看运气和天气,落在地的干柴时多时少,并非天天都能捡到。
以前圆慧也问过他师父,为什么不一次性多砍些柴,囤在柴房里?师父却说那是他必须经历的修行,等他修圆满了,就不用日日去砍了,圆慧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砍柴有什么可修行的?
从前一人时,鸡鸣便去砍柴,总是无聊,好在自道长来了,他虽性情不定,又爱时不时捉弄自己,但好歹多了分生气,不再如从前那般孤单一人。
圆慧和木莲一路走进竹林,然而今日木莲似又在出神,浑似未觉,仍独自背着手往前。
圆慧在他背后,不得不出声提醒道:“诶!道长,都到了,你往哪里去?”
“嗯?”
木莲这才回身,目子中光芒重新,望了四周的竹子一圈,心想:这小和尚话恁多,不想被他看出自己今日的异状。于是随口扯谎道:“这里都要砍秃了,你就留在这里吧,贫道去前面一点砍。”
哪里有秃?
圆慧诧异地望了眼四周杆杆青翠欲滴,挺拔笔直的青竹,心中不由如此嘀咕。
好在木莲性情本就捉摸不定,想一出是一出,圆慧倒也未曾放在心上,不曾察觉到他的异状,憨憨点头道:“哦,那好吧。道长你当心点,林子里野兽多,切忌万万莫要杀生啊!”
这话听来奇怪,一般人不都该说要看到野兽快点跑路,免得做了腹中餐吗?怎到了圆慧此处反而担心起野兽的安危来?
可若细细一想,道长那能是一般人吗?他不欺负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