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最后那条鱼也傻乎乎跟着自己跌进了水底,想到自己是从浴桶里爬出来的,又想自己之前从未做过那样的梦,猜测到莫非那个地方是以水作为媒介,才能相连么?
既然如此,倒不知那条傻鱼现今身在何处?
圆慧看着木莲无力地靠坐在浴桶边,眼珠子一直打转,不知这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小心翼翼地抓了一把皂角粉,绕到他背后,涂抹到他发上揉搓着,见他想得十分专注,忍不住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断他的思考,发问道:“道长,想什么呢?”
木莲被圆慧打破,心中不忿,瞪了圆慧一眼,突然问道:“小和尚,你信命吗?”
“命?”圆慧歪了歪头,嘴里自然而然地说:“《大般涅槃经》有言“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木莲蹙眉道:“贫道没让你背佛经,嗯……对于生死,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小僧?”圆慧眉头一皱,他道:“有生有灭,自然之道,不必过于执著。”
木莲摇摇头,看来小和尚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又问:“假如,贫道是说假如,假如哪日你师父教恶人杀死了,你会为你师父报仇吗?”
“啊?”圆慧一愣,嘟哝道:“不会的,师父其实很!”
木莲转身,瞥了圆慧一眼,他道:“贫道都说了是假如,假如发生这种事,你该怎么办?”
圆慧皱眉苦思,他道:“师父说过生死有命,若真有那么一日,小僧,小僧劝那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木莲问:“若那人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不听呢?”
“不,不听?”圆慧眉头皱的更深,他呆呆地道:“那,那小僧就只好报官了。”
木莲无奈,心道:“这小和尚果然傻!”于是打击他道:“那官府不管怎么办?”
圆慧惊道:“杀人凶徒,官府岂会不管?”
木莲嘴角微抽,思量数息,便道:“嗯……如果,那人是皇帝的亲戚,官府不敢管,你打算怎办?”
“皇帝的,亲戚?”圆慧念了一遍,天真地说:“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亲戚又怎样?杀人了便是杀人了,律令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的,难不成就因为皇上的亲戚,就能随便在外行凶作恶了?”
“唉。”木莲叹了口气,绝望了,斜了圆慧一眼,摇头无奈道:“罢了,蠢死你算了!”
圆慧不顾手上的泡沫,摸了摸后脑勺,不明白木莲的话,琢磨着他怎么又蠢了他?兀自嘀咕一句:“道长你的问题真奇怪!”
木莲辩解道:“不是贫道的问题奇怪,是小和尚你太蠢!”想了想,道:“贫道问你,律令上还白纸黑字写着只能娶一个媳妇呢,那山下的那些员外老爷们娶了几个媳妇了?”
圆慧道:“这不一样啊!员外们的太太,呃……。”他想起曾经和师父去山下化缘,那员外老爷家中的几房太太们,二三四五六轮着数字往下排,都叫太太。只有打头的那个例外,叫“大太太”或者“大夫人”;师父在他小时候跟他解释过,说只有叫“大太太”或“大夫人”的,才是官方认证的夫妻,剩下的那些应当叫作“妾”,只是为何也唤作“几夫人”、“几太太”呢?师父说那是好听。
他是个和尚,对这些事也不懂,可在称呼上的确是算违反律令了。
木莲看圆慧犹豫,道:“你看,这算是打擦边球吧?官府没人管吧?小和尚你在山上都呆得傻了,傻是会被传染的,所以贫道要赶紧走,免得被你也熏染傻了。”
“啊?”圆慧怎么都没想到木莲会提起“走”这个字眼,心中不径道:“难不成方才的那个梦就要成真了?”
着急问道:“道长,你要走?”
“嗯哼。”木莲应了一声,实则因刚才的雷劫,木莲怕牵连这老和尚和小和尚,如今不走不行,谁也不知道这老天会不会哪日心情不爽,冷不防再次一道雷直接劈下来,他倒是无所畏惧,可老和尚和小和尚毕竟肉体凡胎,能抗得住雷劫?
想起他二位师兄从前总说他作孽太多,好像这一回报应真的来了。
“道,道长,你,你为何……”圆慧想问为何要走,忽地想起了什么来,遂而一拍手,似明悟了什么,改口问:“道长你是想通?要去找你女儿了吗?”
“女儿?”木莲一愣,忽想起似乎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复想起那白衣男子说什么他人生,他家人的人生遭一小仙玩弄?结合这几日的那个梦,难不成所谓的“家人”是指他女儿么?
以及,遭一小仙玩弄?
木莲眸光一闪,老天爷不是看他不顺眼,巴不得劈死他么?可是惶惶天道,说好的疏而不漏呢?劈贫道不劈别人,这好像不太好吧?
索性颔首答道:“对啊,就是去找女儿,说不得找到她,贫道就能弄清楚前因后果了。”
圆慧想了想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