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僧人听了,既没说答应,也不曾拒绝,只道了句“阿弥陀佛”,便怔怔地盯着木莲,也不言语。√
木莲等了半晌,不解其意,那青年僧人见他不识趣,欲关上禅院大门,语气不怠地道:“对不起,小寺没客房。”
“呃……”木莲心想:那你不早说。只好道:“打扰了。”正欲转身离去,背后忽有人高声喊道:“这位兄台请留步!”
木莲回过头,见一穿素服的方脸壮汉,自庙内跨过门槛,阔步走出,那青年僧人见了他,登时一改颜色,眉开眼笑地和蔼称道:“邹老爷。”
姓邹的男子略一颔首,撩起衣裾,快步步下阶来,见了木莲,圆目刹那一亮,瞬间执起木莲的手,双手握住,且仔细打量一番木莲相貌,愈发惊为天人,喜上眉梢,大笑道:“在下姓邹,名清,字泗水,是前面杜陵县人士。不知贤弟如何称呼?从哪里来?”
木莲面色冷冷,径直甩开他的手,似对他颇感嫌恶。
这邹清也是个怪人,爱时身心俱化蜜糖,巴不得日日如胶似漆,只恨不能融为一体;憎时则一脚踩进泥底,便是连多瞧见一眼也觉万分厌恶!
今爱木莲之容貌,这邹清见他面色不善地甩开自己的手,不仅不气,反倒无限沾沾自喜,一心以为他是欲擒故纵。
故意“啊”了一声,神色忏愧,躬身抱拳浅浅一拜道:“在下见识浅薄,从未见过如贤弟这般神仙似的人物,一时心中喜悦,失礼了,失礼了,还请恕罪则个。”
木莲见他虽目光有些猥琐,但还算守礼,此刻满脸真挚,似不是作假,一时没动脑子,信了他的邪,淡淡吐出两字,“木莲。”
“木莲,木莲。”邹清念了两遍,眼光精亮,文绉绉赞道:“柳子厚《巽公院五咏》中的《芙蓉亭》有句云“潇洒出人世,低昂多异容。尝闻色空喻,造物谁为工?”木莲,即芙蓉也,今方天下间,此名唯有贤弟才当得起啊!”
原来这邹清是前面杜陵县当地一有名的财主次子,可惜他长兄、长嫂均死得早,他长兄虽也有几个姬妾,膝下却只得一个女儿,今岁未及韶齿,只由他继妻守着寡,养在膝下,聊以微末慰藉。
邹清有丧兄之痛,但也有喜,因他哥膝下无子,遂而继承了他兄长及祖辈遗产,城外有几十亩田地,城中也有几间铺面,每日只需坐着数钱,祖辈积攒下的金银财宝,尽够他过穷奢极侈的**日子了。
因而,这邹清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联合城中一干混子终日混迹在烟花柳巷之中,最是贪花好色,男女不忌的“豪杰”!
今在禅院中给家中病故的第四房姨娘舒氏做法事,正觉无聊,欲去逛一圈,不想还未踏出禅院大门即见一俊逸如仙的男子,即木莲也,一时贪图其颜色,唯恨从前未知世上还有此等人物!又憾又喜,须臾间,心中已生出诸多不良欲念来。
恰而木莲日前洗了衣服,换上乔氏所做的细布袍子,邹清自觉眼力过人,见他穿着,以为他是贫寒人家子弟,只需略施薄恩小惠,既能就范!
而听木莲沉吟道:“不方便吧?”
邹清闻言,心中顿时火急火燎,到手的羊岂有放走之礼?忙抢过他手中缰绳,连连道:“无妨,无妨。禅院中都是在下家人,令他们挤一挤就是了。今天色已晚,县城门多半已关了,如今虽天下太平,但贼盗还是不少,贤弟孤身在外,不免危险,还是歇在禅院中安稳些,明日再做打算如何?”
说罢,邹清朝身后的小厮阿福暗暗打了个眼色,小厮阿福打小跟惯了他,知他家主人定是看上了这俊美公子,立即会意,急急奔入禅院中着人收拾出一间僻静屋子来。
因这座禅院乃是他家捐修,阿福熟稔地往禅院后面的厢院去,欲使丫鬟、小厮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绕过大雄宝殿,后有万佛朝宗图石雕屏风隔断,正欲转到中庭,却见一银白衣裳的女子也从石屏后转出来,见是阿福,大声笑道:“哟,阿福,你往哪里来?”
此女子生得桃面生花,杏目含情,一头乌黑青丝挽起,鬓上只斜插了一支珍珠银钗,纵身穿一袭素衣,也掩不住体态妖娆,多情风流之态。
阿福定睛一看,见是她,忙上去揖礼,含笑拜道:“小的请曾奶奶安。回奶奶话,老爷原嫌庙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哪知在庙门口见了一位青年公子来庙中投宿,偏偏那小和尚不识趣说并无客房,老爷见了,有心结交,便使我给他腾出一间屋子来。”
这姓曾的女子,闺名青琅,原是邹清兄长的妾,父母也是邹家下人,见她生得格外好,有心培养,从小就请了女先生教习琴筝箫鼓、歌舞戏曲无所不会,兼又念了几首闺诗,渐通些文字,好容易把她送入府中。
可不久后因她在家素来任性惯了,便遭邹老爷厌弃,就此冷落了,她本性也是个不甘寂寞,一心往高枝上飞的,因而趁邹老爷病着,与邹清在花园来了番“巧遇”,霎时,如干柴勾动烈火,一来二去,就勾搭在了一处。
彼时,邹清指天发誓说要娶曾青琅为妻,惹得曾青琅芳心大动,也许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