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莲跺跺脚,“哎呀”一声,劝道:“我的奶奶哟,哪年才能再遇上这么巧的事儿?况舒姨娘也只是个死人啦,还能从地府爬出来不成?”
女子仍不放心,话音颤颤道:“可我这心一直悬着放不下,那舒三儿瞧着瘦瘦小小,没承想居然是个不要命的疯子!”转而恶狠狠地骂道:“你说这舒柳月死了便死了,还不消停!家中留下这么个祸端来,整日吓我!”
木莲听在耳中,想此女此话古怪,莫非做下甚亏心事不成?
那女子口中的舒柳月,难不成便是邹清白日所说给做法事的那个舒姨娘?看来这舒姨娘死得并不单纯啊!
再看去,银莲蓦地一笑,微昂首,一脸倨傲之态,骄傲道:“奶奶莫怕,您忘了,今岁老爷照例去齐国公府送年礼,陈公见了大喜,对老爷亲睐有加,再三留了老爷在都中过元宵,又亲自认做了干儿子!还有,奶奶你没听老爷说么?那荣国公府家的大小姐如今做了贵妃,齐国公府与荣国公府乃系世交,就算那舒三儿去告御状,咱们也不怕的!总不过花费些金银,求陈干爹进宫求求娘娘去,待娘娘跟皇上一说也就了了,谁管他去?莫说个无官无爵的舒三儿,就是那江州布政司也不敢造次啊!”
木莲听闻银莲所言,方明悟,怪说这禅院中的一干和尚不好生念经,反倒满脸奴颜媚色之态,跑到邹清跟前极尽谄媚,原来这邹家后台很大啊!
不过,那什么齐国公府的陈公,约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眼睛有问题,怎会对**色鬼亲睐有加?
难不成,是同道中人?
唉,看来这什么齐国公府危矣!一个快要垮掉,摇摇欲坠的国公府,也不知那丫鬟说来有甚好骄傲的!
闻听这银莲天真之言,什么娘娘,说难听点就是个皇帝的小妾,你当是内阁首辅吗?尚且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江州布政司也不敢造次,捂住嘴,强行憋住笑,首辅也没这本事,你那哪是娘娘,简直比太上皇还太上皇!
所谓狗仗人势,便是如此,木莲也算涨了回见识!
只得随他们去,反正不关他事,旋即摇摇头,悄然离去。
一路回到之前东厢末尾的屋子,取出自己的包袱和剑,找到马厩,彼时,乌云正闭眼睡觉,警觉地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见是木莲,正欲朝他哼哼一声,问:不知大半夜不去睡觉,又修甚的仙?
再看去,恍然发现木莲此刻面染桃红,眼波流转,在微红的唇前竖起一根手指,要它安静。
乌云生平从未见过如斯妩媚之态,不禁愣了愣,片刻又被木莲威胁道:“你要乱叫,就送你上西天。”吓得立即回神,马眼一瞪,心中怒道:“仙君醉了么?我是匹公马!莫要撩我!”
木莲才不管它,径直解开缰绳,悄悄牵它离开禅院,直上官道,翻身跃上马背,一路疾驰而去……
翌日午后,经木莲连夜赶路,江州城墙已历历在目,忽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提一鱼篓,蹒跚走来,摇摇晃晃似是酒醉,一头跌倒在木莲马前,好在乌云极通灵性,又跑得不快,忙在数步外停住马蹄,才没一脚踩到他身上。
木莲也不禁吓了一跳,跳下马去,上前将那老者扶起,还未问来得及他有没有摔着?那老者竟是红着脸大骂一句:“混账!”
木莲一愣,反应过来,若非见他站立不稳,已推开他了,颇感委屈,嘴中不由抱怨道:“贫道也没撞着你,好心扶你起来,你怎的还骂人?”
“贫,嗝!贫道?”老者这才睁开眼,看了看身边的人儿,只可惜他老眼昏花,看不真切,再次打了声酒嗝,摆摆手道:“哦,道长,老,嗝!老朽不是骂你,多谢啊!嗝!多谢!”
见老者勉强清醒了些,能自己站稳了,木莲方松开手,拍拍手上沾上的灰,奇道:“那你是在骂谁?”
老者咬牙切齿地道:“骂谁?嗝!还能骂,骂谁啊!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造孽哟!
这话惹得木莲微愣,忙问道:“什么意思?”
老者摇头,又打了个酒嗝道:“嗝!道,道长你不知这往南五十里外,有座县城,名唤“辋县”,县中有一财主,姓邹,业已传了三代,这邹老爷生有二子,可惜长子死得早,且膝下无子,今是这次子继承了家业,唉!这邹家次子早年便是县上出了名的浪荡之徒,整日伙同一干流氓地痞寻花问柳,各处骚扰良家妇女!自他与县上的厉捕头结了亲家,仗着有人撑腰,愈发比以往坏了十倍!”
邹?木莲一听邹字,心中思忖,莫非是昨日在禅院遇上的那个邹清?
那老头摇摇晃晃,略顿了顿,续道:“唉!当真是世风日下啊!这邹清在他长兄尸骨未寒时,就把他长兄的妾室据为己有!凡家中上下姿容稍出色者皆被他淫了个遍!整日混迹花街梨园,这也罢了,哪想去岁中秋,这邹财主走在街上,贪图一舒姓的女孩美色,仗着她家就一个瞎眼老母和幼弟,竟让家中豪奴硬把人家强抢回了府中!将那姑娘玷污了去!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