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木莲牵着乌云,按小二所说进到小街,走了不远,果左侧连接有几条纵向的巷子,其中巷道深邃阴暗,地上青苔墨黑,两道墙边满堆了陈旧货箱、板车、累叠的桌椅等物,许因长久日晒雨淋,自杂物堆里散发出些许霉味儿。√
木莲蹙了蹙眉,对周遭的肮脏环境有些不满,想传说中的堂堂长安帝都,天子脚下,不承想还有这等地方,连卫生都不搞好,你说皇帝不知道也罢了,这底下的京兆尹是吃干饭的不成?
往前走,数到第三条巷子时,便拐进去。
这条巷子同前两条一般的阴暗,许因下着雨,巷中潮气浓重,地上的青石板大多缺了个口,或一脚翘起,形成坑坑洼洼不平整的凹陷,积起青黑色一滩雨水。细雨滴进积水,泛起小小涟漪,好在青石道的地面,中笔直铺了一排带有密密麻麻细孔的石板,偶有水填满地面凹处,自坑内溢出,顺着地势潺潺流入地下暗道,不至于整条巷子被积水淹没。
约走了近二十来步,已到了头,果如那小二所说,有一座屋瓦颓败破旧的老庙立在面前。
庙旁,呈三足之势的老根虬结弯梅,两棵相对而立,另一棵则被独自圈进了庙旁的一户人家墙内,只能看出若个甩袖作舞的女子,青翠枝叶与另两棵翘首相望。
这庙与周围房屋略高了一截,样式却是秦砖汉瓦,刚健古朴。看其老旧程度,必然年代历时久远,能经无数战火烽烟幸存下来,殊为不易。
虽不知究竟曾经何年所建,然尚能勉强辨出砖瓦上雕琢精细的莲纹、云纹、龙虎雀龟四兽之类纹样。
果然这京兆尹是吃干饭的!这样的老庙不知修缮,居然就此任它残破、颓败至此!
但看它破败程度,且听小二说此处已沦为乞丐聚集之地,便知这庙怕是也无人来烧香供奉了。
木莲不禁心叹道:也不知究竟是谁的庙宇,竟潦倒至此?当神仙都能混得这般惨,可怜,可怜!
这般想着,木莲把乌云拴到门前的梅树上,拍了拍它权作安抚。
刚步入庙门,霎时,庙内已迎来几双黑洞洞地眼睛直盯向他。
木莲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环视了一圈庙内,庙中昏暗,并无一烛火,兼而天有乌云细雨,一角屋顶瓦露出豆大的缝隙来,自缝隙处正漏进一串雨水,落在地上,**了一片,愈显昏暗湿冷。
见庙不大,那神台上的神像已无所踪,看不出究竟是哪个可怜神仙的庙宇。
靠神台的一圈铺满干黄茅草,有五个邋遢的乞丐正歪斜侧躺在茅草上,其中一个嘴叼着一根茅草,瞎了只眼的乞儿,见了木莲,独眼冒出精光,“噌”地一下站起来,走到木莲面前打量一下,立即道:“哟!好个俊俏的哥儿!”
一人也跟着站起,绕到木莲背后,嘴里阴笑道:“哥儿你来这里作甚?莫不是,特意来陪大爷几个玩的?嘿嘿嘿!”
说时,另几个也跟着站起来,前后左右把木莲围在中央。
淡淡瞥了身周几人一眼,木莲有礼貌地略微拱手,问道:“贫道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请各位行个方便?”
左侧乞丐人高马大,身上挂了几条蓝布,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木莲,啧嘴笑道:“贫道?哎呦!你莫要哄我!你这样的打扮哪里像个道士?”
几人闻言,连连起哄道:“就是!就是!”
木莲见他几个相貌虽有残缺,却均是好手好脚,也不知为何不去找个活计,却偏偏宁愿在此,当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几人目露奸邪,一面暗叹果真世风日下,一面心头乍的升起趣味,凤目一转,不禁莞尔轻笑道:“哦?贫道不像道士那像什么?”
那率先上来的半个瞎子只觉木莲笑得好看,再看他生得白净,忍不住起了色心,伸出一手脏兮兮的黑手企图摸一摸脸庞,企图趁机掺一把油。
邪笑调戏道:“道士自然不像。”略顿了顿,独眼中黑瞳左右一斜,笑道:“我看啊!倒是南馆儿里的兔儿爷!”
“哈哈哈哈!”其余四者闻言,立即哄堂大笑。
木莲余光瞥见身后一尖嘴猴腮的人甚至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说道:“呦!魏哥!我看他可比南馆一般的小倌俊俏多了,怎么?小哥难得来一趟,不如来陪爷们几个耍耍?啊?哈哈哈!”
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儿瓮声瓮气地附和道:“就是!等伺候得爷们高兴了,保管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
几人自言自语,你一句我一句,咯咯笑得捧腹,木莲斜他们一眼,黑木剑鞘架住半瞎子伸来的脏手,凤目一转,含笑问:“耍?你们要怎么耍?”
半瞎子见架住自己手的剑,剩下的那一只瞳孔一缩,朝左右一斜,剩下四个乞丐会意,朝木莲逼近一步,自忖他已逃脱不得包围。
随后,半瞎子满意地咧嘴一笑,深深看了眼那把长剑,收回手搓了搓,活动起手腕,陡然眼神变得凌厉!语气狠厉道:“怎么?有兵器了不起啊?告诉你!你魏爷长了几十年还没怕过谁!”
那尖嘴猴腮的乞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