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至未时末,盖因今日生意不多,林康便与钱老板说了声,早回了家,路上顺便买了烧鸭一只、八两竹叶春、榧子松仁各样干果若干。
两手提着,摇摇摆摆地回家来。
一进门就见右侧屋子底下原本的空处多了个茅草棚子,底下还多了个老旧的马槽,也不知哪里来得?
林嫂子听到门响,从厨房走出来,见是林康,赶上前将林康手上的东西接过来,放到的檐下的木桌上打理。
林康一面递过去,一面瞅向雨棚,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嫂子“噗哧”一笑,说道:“嗨!少爷打小就鬼灵精怪,促狭的紧!如今这性子半点不改!你瞧,我不过出去买了点菜的时间,也不知少爷对那街上打更的李槐和隔壁破庙里几个乞丐做了什么?那李槐成日带着混混、乞丐们走鸡斗狗,今儿见了少爷无不服帖,这不,上午的时候巴巴地搭了个马棚子,我想着只怕少爷要随我两老住些时日,且又劳他们搬了好些得用的家具来,也看他们来来回回几趟,辛苦了一日,我给了一吊钱叫他们自己吃酒去了,一群人才刚走呢。”
林康听罢,向来拿他家少爷无法,只得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却见林嫂子在桌上分拣,见了竹叶春眼神变得不善,忙辩解道:“这是竹叶春,清淡不醉人,少爷爱喝这个。”
林嫂子打了林康胳膊一下,嗔道:“你自个儿想喝就想喝,偏拿少爷作借口!我今晨才去买的鱼头、豆腐回来,打算晚间给少爷炖豆腐鱼头汤,那汤暖胃解暑,还想叫他多喝些,再说少爷一路劳顿,你瞧瞧一路上都饿成什么样子了?肯定不曾没睡好,你叫他今夜好生睡一觉,莫要哄少爷陪你喝酒。”
林康听闻此言,不乐意了,嘟囔道:“你又不是不知,少爷他认床,打小养尊处优惯了,不像我俩皮糙肉厚的,睡哪儿都一样,今儿才来,定不习惯,就是要喝了酒才好睡呢!”
林嫂子忍不住又打了林康胳膊一下,嗔道:“你当少爷还十岁呢!”
林康懒得辩解,环视一圈,见四周寂静,那马也了,登时奇怪道:“少爷呢?”
林嫂子打理着桌上东西,随口答道:“哦,少爷说那马饿了,带到城外吃草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林康一听,立即瞪目气道:“不是跟你说过,少爷他记不得从前事,他出门你要跟着他吗?”
林嫂子无奈道:“我原也是那样说的,可少爷说他只是忘了前事,又不是傻了,找得到回来的路的。”
话音方落,就听到门响,二老回头,听到一声不大的马叫,知多半是木莲回来了。
想到什么,和林嫂子一招手,打了个眼色,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声,于是二老坐在桌边,都捂着脸,装作抽噎模样。
木莲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不明所以,疑惑问道:“怎么了?”
林康一拍大腿,假哭道:“快!快!收拾东西,我要回姑苏哭太爷去!”
木莲暗道:怎么又要哭太爷?太爷招你惹你了?
“老头子!你说这些有甚用啊!太太哟!您走了,怎不带上我俩?”林嫂子也跟着捂住脸,一边偷觑向木莲。
林康则拍着腿,哭道:“老太爷、老爷、老夫人,林康辜负您的托付啊!少爷他,少爷又闹着要当道士去!老太爷,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林家,林家……”
此话惹得木莲一愣,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林康暗暗一拉林嫂子,林嫂子只得跟着干嚎一句:“老爷哇、老夫人哇!”
听二人干嚎许久,声音都有些嘶哑了,还是不停。
木莲摇摇头,只得道:“行了,别嚎了,有什么直说吧。”
林康这才眼睛一亮,抹了把脸,即道:“少爷你答应老头子,不许贫道、贫道的说,不然,老头子如何对得起太爷、老爷、老夫人?”
原是为这个,木莲不屑一顾,哪知林嫂子从桌上打开油纸包着的烧鸭、干果等吃食,假意叹道:“少爷既一心做那道士,这个想必也不吃的,唉,看在李槐他们辛苦一场的份上,我拿给他们吃去。”
“等,等等!”别的还罢了,木莲哪里见得这个?
一闪身已拦在林嫂子身前,阻止她的前路,双目炯炯地盯着尚且散发热气,浓香诱人的烧鸭。
早晨本就没怎吃饱,林嫂子又自忖木莲早上吃多了,午间只拿了做好的消食丸药给他吃,愈发饿了!
正饿得慌,如何见得这个?
本能地咽了咽口水,转瞬为只烧鸭折腰道:“好吧,贫……我答应你们。”
林嫂子与林康对视一眼,满意一笑。
林嫂子却把烧鸭重新包起来,看木莲满目失望,只得劝道:“少爷,一会儿晚上再吃。”
心中犹疑,难不成早上吃了那么多碗,还不曾饱么?
木莲跟随林嫂子拿着烧鸭的身影,目光被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