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眯起眼,问道:“照这么说,你们还是官匪相互勾结了。贫道上次给你的凭证,实则一点用都没有?”李槐大笑道:“嗨!那能有什么用?我出了巷子就丢了!我是看道长你有真本事,又有兵器,才不计较,你看你孤家寡人一个,万一真惹恼了你,你不要命,一剑或者一手指头戳死我,你死了倒死了,我可有妻儿老小,得不偿失嘛。”
木莲冷笑似得哼了声,提起执壶重新给李槐空杯斟满一杯,道:“那贫道还要感谢李哥,大人不计小人过。请饮此杯,当作赔罪可好?”
李槐身子再次一抖,实在受不了木莲这样,总感觉他在算计自己。
端起杯,勉强酌了口,抱了抱拳道:“这……互惠互利嘛,日后若遇见了甚刺头扎手,还请道长,嗯……帮帮忙。”
木莲眯眼,冷冷道:“怎么?这是想拉贫道入伙,与你们同流合污?”
李槐忙笑道:“哪能呢?就是请您像上次一样,拍我一下就动不了,帮我吓唬吓唬人呗。再者,您看,大半夜乌漆抹黑的,我带着弟兄们在外打更巡街,防火防盗,也不容易。那五城兵马司只巡大街,只管内城富贵人家,哪管这小街上的百姓死活?因有我们打更,贼盗才不敢来,到时什么东西丢了,去衙门报案,谁理你呀?”
正说完,一人猛拍桌子,使得桌上碗碟俱震了震,洒出几点汤汁,瓮声大喝道:“说什么呢?你看不起五城兵马司怎的?别瞎诬蔑知道吗?只要你来报案,衙门向来一视同仁,就是你这种人在外胡咧咧,才害得百姓都不信衙门了!”
李槐一愣,看向这腰挎单刀的大汉,犹疑道:“这是……”
木莲笑着介绍道:“这位是五城兵马司的石大智,石巡防。”
虽与木莲不相识,但石憨仍不免挺了挺胸,一脸得意之态,听木莲道:“石巡防坐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真的?”
看木莲点头,石憨饿了一日,也不客气,径直抽了根凳子坐下来,大掌从筷筒里抽出两根筷子,随意在袖子上抹了抹,还不待小二添上只碗,已是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心中暗想这牢里怎的这样?犯人也是人,怎就不给饭吃?
待啃完一根羊腿,方想起什么,奇怪道:“不对,你这牛鼻子怎知我叫什么?”
木莲从袖中摸出一块铜牌,推到石憨手边,笑道:“你的牌子上不是写着吗?”
石憨见了自己的牌子顿时眼睛一亮,抹了下嘴巴,赶紧收进怀里,不顾木莲与李槐的嫌恶,再次从盘子里抓了几只白灼虾,也不剥壳,就囫囵地往嘴里塞。
嚼了两下,眉头紧紧皱起,连带着壳,喉咙一动,便发出长长“咯——”地一声咽下去。
正欲开口审问木莲这道士果然偷了自己的牌子,却听李槐筷子敲起碗来,一面朝石憨怒喝道:“说你呢!还要不要人吃饭啦?”
石憨斜瞥了李槐一眼,道:“爱吃不吃!”想起什么,转而问:“对了,你这混子怎在此地?”
“我……。”李槐登时哑口,他是平日收保护费不错,可也知这石憨傻归傻,但人家应召进了五城兵马司,是衙门的人惹不起,因此把他和木莲的保护费一般略过去了,只得强自道:“怎么?我犯哪条法啦?不能在这里吃饭?”
石憨想想也是,正欲不计较,只听木莲在旁附和道:“就是。石巡防,李槐是来收保护费的,普通商户二钱,大商户翻倍,遇上生意好,还需额外给孝敬。”
“哦。”
石憨重新拿上筷子正夹菜,反应慢了半拍,头一歪,察觉不对,立即把筷子扔下,拍桌子瞪目冲李槐吼道:“什么?还有这等事?谁许你收保护费的?你保护谁啦?”
石憨早听说这李混子四处与群流氓乞丐游手好闲,说是没钱了,就讹诈人,只可惜一直不曾抓到他们犯案,哪想这些人不止讹诈,还收甚保护费?
笑话!就这一群混混、乞丐保护谁呢?
“没,没有,没有这回事。”李槐立即摆摆手,瞪了木莲一眼,起身抢过执壶,给石憨满上一杯,双手递过去请道:“石巡防喝酒。”
石憨手一推,蹙眉道:“不喝,我喝不来酒。我娘说了,喝酒误事,临去前还要我发过誓呢,这辈子都不可沾酒的!”
李槐只以为石憨是推辞,暗道你莫不是洞房的时候连交杯酒也不喝?
只得放下酒杯,用筷子给石憨碗里夹菜道:“好好好,不喝就不喝,吃菜,吃菜。”
石憨扬手指着桌子另一边的咕噜肉道:“把这干巴巴的卷子端走,恁难吃,一股腥味!那肉瞧着油水倒足,端来我吃!”
什么干巴巴的卷子?活了这么大,虾都没见过么?
李槐心中愈加鄙视,但面上十分狗腿,不住点头巴结道:“是是是。”把咕噜肉的盘子换过去,石憨夹了一块,一入口不禁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状,又接连夹了几筷子,已是半盘下肚,犹不满足,看这一桌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