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转头见瘦如竹条的木莲不知怎的,竟连坐都坐不稳,居然从凳上摔到地上去了,且不知是不是身子不好,转瞬就变得面无血色。
只见他双目无神地缓缓趴着桌边爬起来,猛地转过头,死死瞪向小二,阴沉道:“别听他的,不要烤羊!”
小二被木莲阴冷的目光吓到,只觉这莫不是地狱来得魔王,要吃他?
石憨“啧”了一声,怨道:“不是你叫洒家随便点的吗?”
木莲把李槐早已啃剩下的那盘炙羊腿落下的渣滓夹到石憨碗里,小声道:“你看他家羊瘦的很,没肉。你要没吃饱,贫道一会儿请你吃那边的臊子面,份量足!”
话是这么说,份量是足,可木莲这种只管饭饱,从不挑食的人都觉得难吃的食物,可知是怎样恐怖!
石憨问道:“你不会就是钱不够吧?”
木莲闻言,一双修眉一竖,口咬银牙,辩驳道:“贫道一个出家人钱不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石憨抠抠头,认为有点道理,点了下头,道:“好吧。念在你请洒我吃饭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
木莲奇怪道:“怎么?采花盗捉住了?”
石憨一愣,觉得木莲简直神了,难不成这道士真会算命?忙相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木莲好笑道:“不是真的采花盗被捉住了,你肯定要捉贫道。”
石憨瞪目道:“那是!”看了眼木莲和李槐,觉得果真蛇鼠一窝,训斥道:“我警告你俩啊,不许作奸犯科!否则叫我碰到了,概不饶恕!”
李槐发出嘿嘿一笑,讨好道:“哪能呢?石巡防,我和道长可是遵纪守法的好百姓,绝不会干犯法的事。”
石憨满意地“嗯”了一声,下巴一扬,向木莲问道:“你呢?”
木莲斩钉截铁道:“贫道长了这么大,只钻空子,岂会傻到知法犯法?”
石憨再次满意地“嗯”了声,“嗯”到一半却变了调,总觉得哪里不对?冲木莲问道:“空子?什么空子?”
木莲立即摇头,睁眼说瞎话道:“什么空子?哪有空子?没有空子。一定是你听错了。贫道教巷子里的小孩子们认字,一个月只收五文钱,你说贫道这样的好人,会去作恶吗?”
石憨问道:“真的?”
木莲老神在在道:“然也。”
石憨不禁冲木莲竖起大拇指,面露大喜,赞道:“好事!”旋即叹说:“我小时候要能有先生教我读书,多半就当上武状元了。”
木莲不禁扇子一展,装样叹道:“《礼记·礼运篇》云:“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等小孩子们会认字,长大后但凡能把圣贤文字放在心中二三,便可明死生轮回、知道德,懂礼仪,说不得天下就能少些纷争了。”
石憨虽听不大懂,只觉十分厉害,可比宋秀才空谈子曰子曰厉害多了,亦是颔首不迭。
而木莲折扇一合,下一句却提醒道:“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槐在旁帮腔道:“就是就是,石巡防你赶紧吃。”冲小二喊道:“来只烤全羊!”见木莲瞪向他,额头冒汗,忙解释道:“羊算我账上,算我账上。”
木莲这才放下心,待得酒足饭饱,木莲用林伯上回买冰糖的牛皮纸把剩下的干货打了包,提在手上,二人送了石巡防离去,李槐方松了口气,不由边走边擦了把汗,冲木莲怨道:“木道长,你还说不是鸿门宴!你这都项庄舞剑了,可吓死我喽!”
木莲笑道:“怕什么?你哥可是顺天府捕头,他一个小小五城兵马司巡防,还能越过你哥去?”
李槐面露苦色,告饶道:“木道长,不瞒你说,我也是个狐假虎威的!那又不是我亲哥,只是他也姓李,是以连了宗,再者就算是我亲哥,这五城兵马司顶头虽才正六品,可上头却是镇抚司,别说我哥,就是顺天府尹在镇抚司面前算什么?这石憨傻归傻,却是个难得的力士,又是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愣头青,要不是他脑子不通透,其实论功绩早该升上去了。他要把我抓进去倒不要紧,就怕真闹大了,牵扯出多少阴私故事来?到时我还不当人家的替罪羊呀?”
“何来此一说?”
李槐偷觑周围几眼,悄声道:“道长你是聪明人,不说远了,就那当铺的钱老板,平日只见出不见进,你说他哪里来得那么多钱?”
木莲眯起眼故意道:“哪里来得?”
“嗨!”李槐斜了木莲一眼,嗔道:“道长你这样就没意思,还能怎么来?”觑了北方一眼,小声嘟囔道:“天天鸡鸭鱼肉,绫罗绸缎,少说百人物,那点子月俸够花销几日?就算是座金山也遭不住内城的各位爷们娘们挥霍的,能怎样?利滚利呗。这滚出去的利怎么收?”
李槐指指自己。
木莲道:“你去收呀?”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