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修?”
木莲薄唇微抿,思虑一番,轻易地就上了钩。
唐温惠露出得意之态,道:“对呀。”心中思量起自己能动的银子,伸出五指之数,道:“五十两,如何?”
五十两!
……
……
……
“不就是诗吗?”
经过内心艰难地一番挣扎,实则仅仅过了数息,木莲快步走到桌边,把最近的陶陶手上纸笔抢过,陶陶还不及骂“先生,你堕落了!”,那女子已自来熟地踱步到木莲身边,笑道:“道长就写晚唐韦庄的《思帝乡》好了。”
陶陶才学了《千字文》的头四句,哪里知道《思帝乡》是什么?但只需一听这“思”字,又看唐温惠诡异的笑容,就觉多半是甚淫词艳曲!
心中对此女子更是鄙夷、不屑!
恨恨瞪向此女,哪知这人脸皮倒厚,压根不看她一眼!
耳听木莲故意问道:“什么《思帝乡》?贫道不会,换一首吧。”
哪知唐温惠道:“不能换,一定得要这首。既然道长不曾读过,那奴家念,道长写。道长你能教孩子识字,总不至于不会写字吧?”
恰逢宋衡好容易从地上扎挣起来,扶着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庙门口,听唐温惠之言,心中大喜,尚以为他姐给他找公道!立即帮腔道:“道长难不成是徒有虚名?”
见唐温惠回头来瞪了他一眼,忙又住了嘴,听他姐娇滴滴地用满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念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顿住,却不再往下念。
原是唐温惠看木莲字迹潦草地写了几字,如同鬼画符,全然认不出究竟写得什么?她也不气,慢慢从袖中摸出一卷银票拍到桌上,一字字道:“二十两,押金。”
木莲执笔的手一颤,凤目被那张银票勾去,目子精亮,脑中有两个小人打架:一个说“不能被区区小财所惑”;一个说“贫道正正经经凭本事赚得钱,怎么不能拿”?
片刻,脑中已是一团乱麻。
终是手不受控制地把纸揉成一团,换了一张,用惯用地行草工整书写了“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唐温惠见状这才满意,往下念道:“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默了默,篡改道:“胆敢无情弃,血断流。”
“嗯?”木莲执笔一顿,奇怪道:“不是这两句吧?”
唐温惠笑道:“你刚明明说不会。”
木莲默然不语,按唐温惠说得写上去,登时天真烂漫的女儿热烈之态变得杀气腾腾。
不径偷偷斜觑这女子一眼,心道:如此彪悍可怖的女妖精谁人敢娶?
转念一想,庆幸他是个道士,不会婚娶,松了口气。也不管将来哪个会这般可怜,一心确认银票真假,发现是真的,不觉握着银票的双手已是微微颤抖。
想打下山以来,头一次见银票尚在花遗音那里,如今摸到银票的质感,那般虚渺,彷佛梦境,忙忙叠好,仔细揣进怀里收起来。
唐温惠满意地看着纸上字迹,觑见木莲贪财的动作,心中计议已定,语气恢复正常,拍拍木莲的肩膀道:“明儿我就叫几个工匠来帮你把庙补一补。”
木莲不知唐温惠家开装潢铺子,工匠多得是,尚且礼貌道了声谢,“多谢。”
岂知唐温惠得寸进尺道:“既然要谢,小郎君今晚不如去奴家家里吃晚饭如何?”
“呃……”木莲纵然对吃很感兴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女妖精明显在打什么鬼主意,断然拒绝道:“不去。”
唐温惠目露遗憾,倒也明了“情”之一字,你情我愿,急不得。她就不信她堂堂唐家大小姐看上的人,还能跑得出她的手掌心?
瞥到靠在门框上的宋衡,将他提过来,喝道:“快!跟人家道歉!”
“道什么歉?我……”宋衡不依,唐温惠愠怒道:“你什么你,你打扰道长教书了知道吗?整日子曰子曰,真曰傻了不成?”
宋衡气道:“你知道什么?这臭道士五文钱就教人家读书,连束脩都不要?天底下哪有这么傻的人?我看分明是欲要巧取豪夺,和旁人串通好了的!”
唐温惠一愣,犹疑看向木莲道:“五文钱?你教人读书才只收五文钱?”
见木莲颔首,一旁的陶陶早已看不下去,立即帮腔道:“先生是看我们家道艰难,才只收这么点,先生是好人!狗蛋家买不起笔墨,还是先生自己掏钱给他们兄弟俩买的,才没有和人串通呢!”
“对!你说先生坏,我看你才坏!”
坐在凳子上的小孩们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起哄。
唐温惠听了,暗忖大人骗人也罢,这些小孩子岂会骗人?
于是反倒打向宋衡道:“我看你是真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人家道长好心教小孩子认字,你来捣什么乱?”
“哎哟!姐!别打!别打!我……我错了还不行,狗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