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宝在旁帮腔道:“就是就是,先生出去走走啦!”
木莲实在不堪其扰,只好穿上鞋跟他们出了门,回身锁好门后,双手抱着阿狸取暖,阿狸乖乖缩在木莲的怀抱里,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四处打转,对时而被风吹得旋转的各色花灯,份外好奇。
街上火树银花,宛如不夜之天,更有卖小吃的摊贩、耍杂技的,捏泥人的,热闹非凡。
往日街上行人不多,此刻却是摩肩接踵,喧闹不已,游人如蚁,密密麻麻不见尽头。
木莲微微蹙眉,对此热闹之态不甚喜欢,对身边的林小宝和陶陶提醒道:“你们别走丢了!”
林小宝道:“先生,你觉得我们有多笨才会丢?”见得远处狗蛋、狗剩几个孩童在街旁一廊下,挂着几排彩色宫灯,簇拥成一群,看见木莲,跳起来招手嚷道:“先生,小宝、陶陶,这边,这边!”
林小宝闻声忙抓住木莲的衣摆,往那边拖去,木莲不得已只能跟随他从人群间的缝隙,穿越过去,看宫灯上绘有山水草虫等景,下悬了一枚小箋,书了一句简单的谜题,灯谜或猜字、词、诗、物,都甚为简单,木莲不由问道:“哪个猜不出来。”
“这个!这个!”
狗剩拉着一红色宫灯喊起来,木莲走过去见上面只写“茶”一字,冲站在灯后的老者笑道:“这是唐时文献公《感遇》的其中一句“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老者颔首道:“对了。”
孩童们无不雀跃,又催促木莲道:“先生下一个。”
向下看去,一鹅黄宫灯挂得小箋,写道:“塞外秋菊漫野金。”木莲道:“此是三味中药,天冬、前胡、地黄。”老者道:“对了。”再往下看,箋上写着:“一钩残月伴三星”,木莲答道:“这是个“人心”的“心”字。”老者道:“对了。”箋上写着:“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木莲道:“是油灯。”
老者缄默不言,只是闷闷点头,木莲再随灯看去,却见末处的灯下无箋,灯上画了两只依偎一处的一对鸳鸯,老者递来一杆笔,道:“灯上只得两句,不成诗,若能接续两句,则算你赢。”
看去用小楷上书“在水两相偎,比翼共辞岁。”
正思量间,忽一芊芊素手伸来,在灯上挥笔写下隽秀的小楷,听一女子念道:“天公甚厚我,愿与君同尘。”
似觉此声熟悉,木莲回首望去,却是一穿着男装的女子,回过头来朝他明媚一笑,头顶琉璃彩灯光辉倾泻,闪烁不定,旖旎多姿,如梦如幻。
不觉间,胸腔中怦怦作响,心绪万千,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梗在喉间,一字也说不出来,竟是哑然怔在原地。
“先生——”
“嗯?”
闻得林小宝,木莲回过神来,左右看去,哪里有甚着男装的女子?
心中古怪,暗道:“难不成叫灯火迷花了眼?错看了?”
匆匆在灯上的鸳鸯图旁写下两句,连木莲都未察觉,写得是方才幻影所念的两句,老者看了,虽不怎么好,但还算工整,便随手抓了把红包、糖果递给木莲,颔首道:“可以啦,走吧。”
木莲随手拿给林小宝分了,满目光辉迷离,人潮熙攘,个个皆是满面喜色,唯有木莲呆呆地抱着阿狸,对身周灯火无动于衷,只迷迷糊糊地随人流涌去,心中情绪不受控制地变换,阴晴不定,连木莲自个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啪。”
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木莲回过头去,见原是唐温惠,怀里抱着一和方才相似的鸳鸯宫灯,朝他笑道:“道长,你怎么一个人?”
“嗯?”木莲一愣,这才想起林小宝、陶陶等,左右一看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慌道:“咦?小宝他们呢?刚刚一群还在这里的。”
暗道:遭了!莫不是丢了?
唐温惠听来,劝道:“无妨的,他们机灵着呢,从小大街小巷蹿习惯了,你丢了,他们都不会丢。”
话音方落,不待木莲分辨此处人这么多,万一被人流挤散的话来,忽而头顶天空响起“砰”地一声巨响,无数人纷纷驻足在原地,同时仰头望向北方内城中,在琉璃瓦上一束金黄流光冲天直上,升到半空,突地爆裂开来,散出无数星星点点地绚烂烟火。
自那一束流光升空,从不同的地方亦有烟火接踵而至,苍穹中似染作赤红,亮如白昼,满天烟花不断升空又落下,零零散散落下一串串银花,炮竹、烟花声不绝于耳,随长安城人群发出震天的欢呼,几乎再听不到声音。
时隔许久,声响渐歇,木莲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不觉已走到河岸边,河上一盏盏粉红的莲花灯打着旋儿随水波飘远。
瞥见身侧一身红衣的唐温惠怀里的宫灯,上有一排熟悉的字迹,恍悟了什么,也不好说破,只能沉默往前走,一股凉风吹来,枯而无叶的柳条飞舞,木莲感受到怀里的阿狸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