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辰美景……她却有些头疼了。
不远处的小院逐渐显现轮廓,灯笼高悬,烛光通明,比她居住的梧桐居还要喜庆。不用想,也知道小院院门大开,正在夜幕之下静候她的拜访。
等见到了人,她到底是要先例行问一句“食否?”,还是开门见山,直接将美人衣服剥了?或者他已经自行剥了衣裳?
桑芷琰被自己所想吓了一跳,慌张地摸了一下鼻子,又发现根本无人关注自己,又大步流星,坦荡起来。
前世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此事,为何现在心脏怦怦,这般紧张?
可见她并没有强取豪夺的优良品质,有些可惜。
还没有想出一个定论,又听见身后的映月道:“家主,在晚宴的时候,下午派出去的人回了消息。”
凌云逃脱之后,桑芷琰虽然怀疑赵辰隽,却也不将百分之百的怀疑放在赵辰隽的身上,当下便派出了十人前往凌云的家乡浮迁调查。
浮迁距离赵王都至宁三日行程,哪怕是修仙者夜以继日,加快脚程,也不过能将形成缩短至两日。
现在从桑府派出的侍女距离浮迁还远。
但此行,同侍女一齐出行的还有三只灵鸟,每隔半日便会递回消息,为的就是桑芷琰能稳坐至宁而尽掌浮迁之事。
半日已过,已经有一只灵鸟携带讯息归来了。
闻言,桑芷琰打起了精神,示意映月继续。
映月:“她们快马加鞭,已经到达了密峦。”
桑芷琰心头仿佛被一只巨锤砸中,身形摇晃一下,猛然停下:“密峦?”
映月不知桑芷琰为何忽然变色,尽职地解释:“是的,家主。密峦地势险峻,乃前往浮迁的必经之路。当年赵王室选择建都于此,不就是看中了密峦这一处天险么。”
桑芷琰一只手压着太阳穴,脑海中嗡嗡作响。自己的声音和言澈的声音交替出现,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急,到了最后混为一团,分辨不出彼此。
只记得当年得知桂诗情身亡消息之时,她心神巨震,跌倒在地。而同是桂诗情徒弟,言澈却挺身直立,面不改色。
她不可置信:“为何会在密峦?!”
他只是苍白安慰:“芷琰,人死不能复生,想来师父也不愿意见到你如此痛不欲生。”
“你也知道我痛不欲生。师父修炼有方,怎会死得如此凄惨?”
“密峦险峻,许是脚滑,跌落山崖。”
“你信?”
他居高临下看着:“为何不信?”
“她是修仙之人——”
“但也是人。”
“她半截腿骨粉碎!”
“山石滑落,损毁尸身,乃常有之事。”
她忽然平静了,仰头望着他,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山石呢?”
他眼神闪烁,闭嘴不言。
她笑了,却像哭一样:“没有山石。总不可能,是有哪个好心人帮忙将其搬走了罢——帮一具白骨搬走了山石?”
……
桑芷琰用力闭了一下双眼,身形微微一晃:“她是在密峦死的。”
这句话烟云一般,风一吹就散了。
映月没有听清:“什么?”
桑芷琰却没有再答一次,脑海中飞速盘算着时间。等算清楚之后,已经是一身涔涔冷汗。
多半就是这段时间。
自她前世成亲之后,就再未收到桂诗情的来信。不是桂诗情忘了寄,而是无法寄……人死了,还能写什么信呢?
但桂诗情受桑姣点拨,乃世间少有之高手。到底是何人,才能将其毙命,弃尸体于山崖之下。她确信言家对此事推波助澜,有所贡献,同时也确信不仅仅只有一个言家——他们做不到。
到底是谁?
桑芷琰脑海中灵光一现,忽然忆起一个细节。
前世大婚之后,凌云告假几日,她批了。
而今世……
夜风吹过,她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一片,猛然回头,目光落在映月身上。
“金恪呢?”她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