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龙,一起走吧——”
如今还能动弹的,都在城中相遇,一群持着兵器的老人结伴而行,朝皇城汇集过去,旁人看见他们惊的说不出话来,纷纷给他们避让出道路,巍峨的城墙已在眼前了。
延绵的灯火在金殿延烧。
身着甲胄的皇帝,身材依旧显得高大,而御阶下面,整个朝堂的文武都跪在这里,求皇帝息了西征的想法,此时,他们静静的看着皇位上的身影。
“.…..朕就是一个好杀的人,虽然出身公孙家,但长着匈奴马棚,这一辈子里除了杀,还是杀,竟然杀出一个皇位来……诸位在过去与朕为敌,现在能在这里为百姓考虑,说明朕还是有点文治武功,能让你们尽心辅助。”
公孙止抬起白头,带着甲叶摩擦的声响一步一步走下御阶:“……但是这次,朕绝不会因为你们动摇,包括朕的儿子。”手负在身后,他目光在公孙正身上停留了片刻,脚步朝众臣中间走过,“朕老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就再为这片土地上的人做最后一件事,至于是什么,朕已写下诏书放到蹇硕手中保管,他会在朕离开后,交给诸葛亮、王朗等人在尔等面前宣读。”
“…...那日听到温侯在马背上离去,心里难受,突然回想,朕纵横捭阖,戎马一生,又怎能窝囊的死在床榻上。”年老的皇帝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揽过来一起朝殿门走去,“尸山血海,朕都杀过来了,也杀够了,让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可有过委屈?”
公孙正如今过了四十,相比父亲身上沉淀出来的杀气,他温文尔雅更像一位仁德宽厚的君子,看着父亲苍老的侧脸,声音多少也有些哽咽,“父皇……这仗可以不打的。”
“你不会明白。”公孙止搂着他,将他脖子夹住拉到嘴边轻声道:“将来你要做一个好皇帝,记住,为父身上污点太多,往后史书上就草草一笔带过吧,别让后来人瞧不起我们公孙家。”
天光从外面照进来,远方数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扛着兵器朝这边过来。公孙止松开儿子,脸上白须都在笑声里抖动起来。
“尔等看到了吗?!朕的将军们都还在的。”
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见到赵云、华雄、许褚、典韦…..等等曾经纵横岁月里的将领,站在了石阶上,朝他躬身拱手拜了下去:“末将,愿随陛下西征——”
风吹过皇宫,沉重斩铁的声音在风里飘着,天云滚动。
公孙止一掀披风,将倚天剑系在了腰间,带着这批老将去往了城外,夏日的阳光在大地走过,视野在前方展开,黑压压的军队没有尽头般延绵而去,无数战马在骑士座下亢奋的发出嘶鸣。
密密麻麻的各色旗帜迎着风招展,半人半马、红底黑色星辰、两条交织起来的双龙等等,黑色肤质、白色肤质、铜黄的人种都不是纯正的哪一类人,见到远方晋字大旗从城中出来,无数的身影高举兵器发出了一声声咆哮。
矫健的战马唏律律一声,在前方勒停,风吹起了公孙止的披风在半空招展,拔出腰间的倚天剑,高举过头顶,在无数的视野之内飞奔起来,他的声音也犹如雷鸣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你们可识得朕是谁?!”
密密麻麻的的身影,举起手臂:“狼王——”
“可知今日朕要带尔等去干什么?!”
“杀!”
“杀!”
前方,公孙止勒停了战马,“朕带你们去看看西方,你们的父辈都是从那里过来的,今日朕带你们回去,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人胆敢在我们的刀锋下反抗,那里也有无数珍宝,等着你们堂堂正正的去拿。”
浑浊的眼睛里散发出凶戾的光芒,仿佛回到了当初纵横睥睨的那个狼王,银白的胡须在抖动,高亢的声音咆哮而出:“让天地间的羔羊们,看看三十万狼骑是如何的无敌,随朕出征——”
天舒云卷,无数的旌旗在惊起的尘烟里渐渐向西延伸开去,密集的马蹄呼啸踏过茂盛的草原,碾出裸露的巨大沟壑。
公孙正看着父亲的背影,眼眶湿热起来,他知道这一次离别将来怕再也无法相见了。马背上,公孙止回过头看着儿子,笑了起来,将手中那柄倚天剑交给了对方。
“往后你将伏妃当着母亲,怜儿也要好生对待。这柄剑你拿着,这江山好生看管,且末贪图荣华,也不要轻信大臣、世家。”
不等儿子说话,他摆了摆手,“就到这里吧,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烟尘扬了起来,苍老的身躯拖着长长的披风走在西去的路上,当路过曾经留下无数记忆的白狼原时,在那里待了一阵,望着茂密的丘陵,挥了挥手:“酸儒,就此别过了。”
黑色的骑兵呼啸着,犹如迁徙的蝗群蔓延过浩瀚无尽的草原,零散,不肯归附的鲜卑零散部落,转眼间被吞的一干二净,在不久之后,踏入西域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