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下来,数千人的死士营几乎伤亡殆尽,只有刘不周和其余一百多人还活着,却已是个个遍体鳞伤。
没人给他们治伤,没人管他们的死活,他们被匈奴士兵押解着圈在一个地方,等待着下一仗继续去送死。
虽然匈奴人凭借骑兵的高速冲击占了上风,汉军伤亡惨重,但仍以非常有效的防御阵形没让匈奴人冲破阵地,几轮恶斗下来,双方的战争进入了持久的反复拉锯状态。
随着两军的战斗进入白热化,刘不周身边的死囚们不断的被补充,却又一波又一波的死在了冲锋的路上,而他虽然伤痕累累,几近濒死,却在尸山血海之中奇迹般的侥幸活了下来。
半夜里,战场旁边的林子中,刘不周和幸存下来的其余死囚被控制在一片山坳之中,他们只被发放了少得可怜的干饼和一点点水,匈奴人对他们的态度很明确,只要不饿死就行。
刘不周疲惫的靠在一棵树下闭着眼休息,身上的新伤旧痕仍在隐隐的作痛,虽然自己侥幸没死,可谁知道后面还要打多少场恶仗,谁知道自己将会在哪场冲锋时上天不再眷顾自己,这条贱命被收走,未来实在太渺茫了,不对,他哪里还有什么未来?!
夜色中,刘不周再次想起了奥琪布,不知道公主现在怎样了,从马上跌落的伤好了没有?他又想起了卫子夫和卫青,不知道他们带着母亲有没有成功脱险?
想着想着,疲惫至极的刘不周脑袋一歪,倒在树下就睡着了,谁知头部碰到树干的时候只觉的头部好像被什么活动的东西蹭了一下似的,他顿时睡意全无,马上警觉的去看,就见到他靠着的那颗树的后面,土的下面仿佛埋着一个人,这人除了脑袋以外其余全部身体都埋在土里面,一双扑闪扑闪的眼睛正惊恐的看着刘不周。
“出来,”刘不周迅速抽出短刀,压低了声音对这个人命令道。
那人不得已,只能一点点从土里面钻了出来,刘不周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年龄不大,身穿着一件明显不属于他的大号汉军皮铠的大男孩。
刘不周并未放松警惕,提着短刀低声问道:“你是何人?到这来做什么?”
汉军小男孩怯生生的看着刘不周,结结巴巴的回道:“小人名叫江傲齐,是汉军弓弩营的参谋司马。”
刘不周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戏谑的拿短刀在江傲齐的脸颊上拍了几下说道:“你骗人的本事也太过拙劣了吧,他们怎会让个小孩子做行军参谋?”
江傲齐给自己鼓了鼓劲说道:“我没骗人,我本是当年七国之乱时楚国叛将的后人,从小就跟随父亲随军,见得战阵多了,总是有很多鬼点子能为军中所用,后来七国叛乱被平息,我父被抓入狱,他们知道我行军打仗有办法,就把我派到军中效力了!”
刘不周听到这,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你在这里是何原因?”
江傲齐眼神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说道:“我,我害怕打仗,刚才汉军撤退之时我掉队了,结果你们占领了这里,我担心被发现,就把自己埋在土里,打算等你们离开后我再伺机逃走。”
刘不周看着江傲齐一脸尚显稚嫩的神情,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悯之心,他还是个孩子呀,这么小的年纪就身处在你死我活的两军混战之中,着实可怜。
“你走吧,”刘不周不假思索的对江傲齐说道。
江傲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睁大双眼问道:“你,你不是要抓我的呀?”
刘不周用手指着西南方向告诉他说:“你从这里离开,就不会遇到追兵了,以后不要再在军中效力了,小小年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
江傲齐激动问刘不周:“多谢恩人,多谢恩人,敢问恩人尊姓大名啊,来日一定报恩。”
刘不周也没隐瞒,回道:“我叫伊鲁巴,是死士营仅存的几个活人,报恩就算了,说不定你还没跑走,我就战死了,我放你不是为了让你报恩”
刘不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隐隐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好像有一群人正向这边而来,刘不周马上紧张起来,他低声对江傲齐急促的说:“快,先躲到树后去。”
江傲齐也感觉到事情不妙,赶忙躲到树后,又把自己埋在土里。
“你这个贱奴还没死?”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刘不周身后传来,他赶忙回头观看,见说话的正是弥加尔,他和布度格恩一前一后站在刘不周的身后,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刘不周见是他俩,也不起身,把眼睛一闭,故意坐靠在树干上,用身体挡着江傲齐藏身的位置,一言不发。
“布度格恩,”弥加尔恨恨的盯着刘不周,然后对布度格恩说道:“明天开战,把这个畜生放在第一排,让他第一个去挡汉军的箭雨!”
布度格恩应声道:“遵命,”然后他蔑视的看着刘不周不怀好意的说道:“就算你小子命再大,明天也别想活命!”
弥加尔和布度格恩显然没有埋在树后面的江傲齐,两个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等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