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贺和窦婴站在长史衡咸丧命的那间卧室里,衡咸的尸体已经被仵作搬到了义庄,随时等待查验,卧室中衡咸死的位置被用青灰准确的勾勒出衡大人死时的形状。
此时,公孙贺独自来到衡咸常用的书案附近,见书案上摆放着一些诸如笔架、砚台等等常用之物,在书案旁边的角落处公孙贺看到一个可能是放置印章的小盒子被丢弃在了一边,他回头偷眼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他,就假装不经意的信手将盒子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脸上毫无表情又给盖上了。
此时,陪在大将军窦婴身边的卫尉将军甘吉对窦婴谦恭的问道:“大将军是否看出什么端倪?”
窦婴满脸疑惑的在卧室里踱来踱去,又将四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透,颇为不解的回道:“实在太蹊跷了,两位将军想想,如果说是自然死亡,那么三位大人怎会同时发病身死,这很不正常对吧!”
公孙贺走过去,赞同的点了点头。
窦婴继续说:“但如果说是他杀,我们今日一天已经将三位大人的尸体和身死之地全部清查了个便,却一点他杀的线索都没有,而且按照仵作之言,三位大人身上既找不到致死的伤口,也没有生前搏斗过的痕迹,难道当真那么巧,三位大人同时因病暴毙?”
“是啊,太蹊跷了,毫无线索可查,”公孙贺不可置信的说,然后他一脸为难的继续道:“而且太后只给了五天的期限,必须查明死因,可真是难为下官了。”
窦婴听到这,狡黠的轻笑一声说:“太后仅命本将军协同公孙将军查案,大主意还得公孙将军定夺呀!”说完,也不等公孙贺回复就走出卧室,站在室外假装欣赏起院内的花草去了。
卫尉将军甘吉凑到公孙贺身边低声说道:“窦大将军这是明摆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咱们的哈哈笑了。”
“他只是太后派来监工的,”公孙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回道。
甘吉看着公孙贺的笑容,焦急道:“将军还有闲心笑,这三大人的死亡原因尚未查明,太后给的时间又如此紧张,这可如何是好啊?”
公孙贺轻声对甘吉说:“我敢断定是他杀。”
“啊?莫非将军已有线索?”甘吉一脸惊愕看着公孙贺问道。
公孙贺眼望着书案方向小声说:“我已在三位大人的死亡现场发现了探丸郎留下了的标记,三大人必是探丸郎所杀,只是那标记放置的位置极为讲究,且很有规律,若不是我无意间发现了这个规律,恐怕也很难找到。”
“当真?将军果然出手不凡,一下就能找到探丸郎留下的标记,”甘吉欣喜之色顿现,但转念又狐疑的问道:“既然将军已经查到线索,为何刚才不与窦大将军说明?”
公孙贺轻叹了一口气回道:“虽然发现了探丸郎留下的标记,但他们的杀人手法太过诡异,我查了这一整天却根本无法破解,如果我刚才向大将军说明,那么太后很快就会知道三位大人是他杀而不是因病暴毙,倘若五日后我们查不出探丸郎的杀人手法,又怎么证明是他杀呢,岂不是自找苦吃吗?所以我只能秘而不说,大不了最后就说毫无他杀的证据,判定为自然死亡,而且大将军也能作证,我们的确没有找到他杀的证据呀。”
“将军所言有理,”甘吉赞同的点着头,随即愁容再次浮现,他问道:“不过即便如此,太后也不会相信呀,必然问责于我们,将军可有办法?”
公孙贺沉思了片刻,胸有成竹的回道:“我们可以请高人。”
甘吉一脸不解的问:“卑职愚钝,还请将军明示。”
公孙贺走到衡咸暖榻的对面,轻声说:“甘将军是否还记得那个叶良禽?”
甘吉想了想回道:“就是那个多次在太子殿下微服私访时出手相救,被将军认为有探丸郎嫌疑而下狱的叶良禽?”
“就是他,”公孙贺有意无意的摆弄着暖榻旁边小桌子上的物件,然后信步出了卧室,谦恭的对窦婴说道:“大将军,您看我们今天就先查到这里如何?”
窦婴满脸笑容的回道:“好啊,都依公孙将军。”
在回去的路上,公孙贺与甘吉并肩骑在马上。
甘吉不无赞叹的对公孙贺说:“将军果然深谋远虑,卑职佩服,将军推举叶良禽,因将军已然知晓此案是探丸郎所为,所以让他去查案,他若能查得出,就排除了他是探丸郎的嫌疑,而将军也可对太后有个交代;而他若查不出,那他必是有意包庇探丸郎,至少说明此人与探丸郎有关联,就可以顺藤摸瓜抓到探丸郎了。”
“甘将军只猜到了其一,却没想的更深,”公孙贺笑眯眯看着甘吉,然后继续说:“而且这推举叶良禽之人不能是我们,须由他人向陛下举荐才稳妥。”
甘吉问道:“将军有意请谁来举荐?”
公孙贺笑着说:“太子殿下不是深信叶良禽不是探丸郎吗?那就让太子出面推举,给姓叶的那小子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吧。”
甘吉这回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不解的问:“将军这究竟是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