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森可怖的诏狱大牢的一间牢房中,草垛上放着一张桌子,上面笔墨绢砚齐全。
房间的角落处,浑身是伤的太子刘荣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双眼呆滞,声泪俱下的嘶喊着:“父皇阿,儿臣冤枉啊,儿臣绝没有篡位夺权啊,没有啊父皇!”
在那个阴暗狭小的牢房之中,他就像一头困兽一般,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这哭嚎之声传到监狱拐角处的一间班房里,那是牢头值班的地方。
公孙贺就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前悠闲的喝着茶,似乎太子的哭嚎完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管事的牢头殷勤的给公孙贺蓄着水。
过了一会,刘荣那边的哭嚎声音突然戛然停止了。
公孙贺喝了口茶,问牢头:“嗯?怎么太子那边没了声音?”
牢头赶紧说:“将军稍后,卑职这就过去看看!”
还没等牢头出去,一个狱卒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启禀将军,不不好了!太子殿下他,他”
公孙贺漫不经心的问道:“慌什么,太子他怎么了?”
狱卒慌乱的喘了口气继续说:“太子殿下他不堪受辱,咬舌自尽啦!”
那牢头一听,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而公孙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缓缓的站起身从容的掸了掸手,嘴里说了句:“我去看看,”说着就径直向刘荣所在的牢房走去。
牢头和狱卒在后面要跟随一同前往,公孙贺一回头冷冷的对二人说道:“你们就不用过去了!”
二人赶忙谦卑的连声应诺,垂首站在班房里没敢跟过去。
公孙贺信步走进刘荣的牢房内,只见太子刘荣直挺挺的匍匐在草垛上,满嘴都是血。
公孙贺蹲下来探了探太子的鼻息,确认刘荣已然死亡,他回头看看身后没有其他人跟随,就从袖管儿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绢书,那是太子舍人晏辰模仿刘荣的笔迹写的悔罪书。
他把悔罪书摊在地上,然后伸手去拉刘荣的手,可是刘荣已死,身体都僵了,公孙贺拉了好几下,刘荣的手就是僵硬在那里拉不过来。
公孙贺又谨慎的回头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他转回头将悔罪书向前挪了挪,靠近刘荣的手放好,然后用自己的手指在刘荣的嘴上抹了一把血,将鲜血又涂抹在了刘荣的中指指肚上,然后拎起刘荣的中指就按在了悔罪书之上,那写满字的悔罪书上赫然烙印着一个血红血红的手指印。
做完这一切,公孙贺满意的拿着悔罪书起身,看也不看死去的刘荣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公孙贺的目光突然扫到了草垛桌子旁边的一个角落,角落里隐约落着一张皱巴巴的绢书,上面似乎密密麻麻的用不知何来的红色写着很多字。
他赶忙过去低头从草垛里拾起了绢书,展开一看,却原来是刘荣用自己的鲜血写就的一封血书。
公孙贺看着绢书上的斑斑血字,不由得头上冒出了冷汗,他嘴角略微抽动了几下,低声自语道:“幸亏多看了一眼,否则必将铸成大祸。”
他四下看看无人,准备将血书放在烛台上彻底烧掉灭迹,但忽而转念想了想,却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迅速将血书卷成了卷塞进了袖筒里。
“将军,”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牢门外传来,这一声着实吓了公孙贺一哆嗦,他赶忙回头看,见是自己的嫡系干将,当时还是任职中尉左司马的甘吉,他这心里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公孙贺装作有些不悦的问道:“什么事?”
甘吉似乎没有看到公孙贺的举动,他躬身施礼道:“回禀将军,郅都那边已经对谋反之事供认不讳,请将军放心!”
虽然甘吉是自己的嫡系,但公孙贺仍然心中有些慌乱,他不确定甘吉刚才有没有看到他私藏了刘荣所写的血书,毕竟这样做是背叛主子的行径,所以他装作满意的点了点头,鼓励似的拍了拍甘吉的肩膀说:“辛苦了!”
正是因为那份由太子舍人晏辰模仿刘荣笔迹所冒写的所谓悔罪书,彻底定了刘荣逼宫谋反的罪名。
景帝因此大怒,立即颁下诏旨,当时还是黄门令的波才在未央宫内当众宣读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皇太子刘荣与卫尉将军郅都阴谋造反一案已查实,太子刘荣狱中书写悔罪书承认其罪,郅都亦对谋反之事供认不讳,太子刘荣谋反罪名坐实。上谕如下:皇太子刘荣虽畏罪自尽,但罪责不免,着废去太子之位,削去皇室宗籍,其家人本该连坐处死,上不忍,着均削去皇室宗籍,全家发配北部边境苦寒之地服苦役,永不赦免!”
公孙贺将思绪再次拉回到了现实中,他疑虑的问甘吉:“但是当时废太子的悔罪书是由太子舍人晏辰模仿刘荣的笔迹写的,这叶良禽的笔迹该如何模仿呢?”
“将军不必担心,没有人见过叶良禽的笔迹呀,”甘吉胸有成竹的回道。
公孙贺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好,就这么办,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