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黎明之前的最后一刻,边城体内所有残留的仙力被尽皆抽空,皆融入到了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扇之中。
江山社稷图外,女娲娘娘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已经感觉到江山社稷图内的不稳定,只好加大仙力的输送,稳定着这个局面。可是事实证明,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咔——轰——”
一声巨响传来,引得所有天兵举头仰望。但见那宝光湛然的江山社稷图忽然从中间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随即,一道人影宛如炮弹一样被弹起,从那缝隙中蹦到了一旁的云朵上。
“啊。”女娲娘娘娇呼了一声,江山社稷图虽然不是她的体内灵宝,却的确由她操控,现在宝图受损,女娲娘娘也间接承受了一部分冲击,一口逆血险些喷了出来。
那江山社稷图已然受损,便如折翼的鸟一样飘然掉落。女娲娘娘当然不能任由此图落下,当下化作一道清风将残图接下,收入袖中。
此时下方的天兵天将们和女娲娘娘的心情是一样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边城竟然真的能从江山社稷图中脱身,脸色齐齐一变,手中的刀兵也都举了起来——说句实话,他们的内心已经完全崩溃了,如果边城真的从那云端冲了下来,估计所有人都得哭天抢地地逃走。
可是边城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朵洁白的云上,看着下方凝聚着仙力的天庭兵将,如同夜里密密麻麻的星河。这一刻,边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也接受了自己失败的结局。
女娲娘娘的修为亦是高深,虽然身体受到冲击,却很快地平静了气息。她微微仰头,看到了坐在云端上的那个青年人,出奇地,那青年人并没有一丝恐惧或者求饶的意味——他只是坐在那里,平静地看着自己,或者说,等着自己把他抓住。
呼——
女娲娘娘秀足在空中轻盈一点,人已经来到了边城所在的白云上,离得近了,女娲娘娘才清楚地瞧见了边城的样子,心中不由一惊。她分明从边城那猩红的眼睛里读到了几分坦然,几分宁静,甚至还有一丝戏谑。心情有些慌乱的时候,人总是会说些不经考虑的话,所以女娲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你,怎么不跑?”
边城轻笑一声,语气平静而又淡然:“跑不动了,所以就不跑了。”一边说着,边城一边站起身来,双臂平伸:“来吧。”
看到边城这么配合,女娲娘娘秀美的面庞上,忽然多了一丝不忍,不过她还是将衣袖向前一甩,一道火红的锁链,便迅速缠绕在了边城的身上,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嗤——”边城身上破烂的衣物和部分皮肤在这一刻尽皆烧焦,冒出了丝丝白烟。可是边城仍旧带着清浅的笑容,仿佛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女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一刻,她突然有点后悔,觉得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良久,她柔声道:“你不像个坏人。”
边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俯瞰着下方的光影,一阵夜风吹来,吹动了他鬓间的白发,“好人怎么了,好人就不会犯错吗?”
“好人,就不会死吗?”
女娲深深地看了边城一眼,终于把心一横,用仙力包裹着边城和自己的身体,缓缓向着梦夜行宫飘去。
……
“喂,你们看,边城好像被女娲娘娘抓住了!”
“真的!边城被女娲娘娘用铁索捆住了!”
“喔!女娲娘娘万岁!”“女娲娘娘万岁——”
梦夜行宫四面八方的天兵天将们本来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却没想到边城破图后竟然直接被女娲娘娘捉了回来,一时间兴奋莫名,弹冠相庆,赶紧为女娲娘娘让开一条道路。
他们欢呼着,一个挨着一个,都想看看被俘的边城究竟有多惨。可是,当边城和女娲真的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他们忽然觉得没有那么高兴了,因为他们看到,边城高悬着头颅,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孤傲的笑容,他猩红的眼睛扫过天兵,就会让这些天兵们感到一阵透彻的寒意。
不知为什么,看到边城眼神和笑容的天兵天将,都会感觉自己很卑微,很渺小。他们不由低下头来,仔细思考着这一场规模宏大的战役:对方始终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天庭却派出了不止数万的兵将,细细思考之下,这场胜利确实没有什么可得意的。
在令人窒息的昏暗与寂静中,女娲娘娘带着边城走入了梦夜行宫。梦夜行宫的主殿中,早已站定了数十名天将,最中央的两个座椅上,坐着东昊玉帝和王母娘娘——祝融已经在几位星君的护送下去了主殿后面,在属于东昊玉帝的寝宫里进行修炼。
杨冰站在东昊玉帝的右手边,阴沉着脸,伴着他那半烧焦的面容,显得甚为可怖,他紧攥着手中的三尖两刃神锋,恨不得一刀把边城斩成两段。
东昊玉帝的左手边,则站着那个曾经被边城放走的张内侍,他面色复杂地望着衣衫褴褛,白发血眸的边城,轻叹了一口气。
四大内侍,张王钱李。如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