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那个卖人皮面具的摊主印象极深,因为他眉心生有一颗豌豆大小的黑痣,仿佛是第三只眼睛一样。
他的年纪并不大,看样子也就三十来岁,当年我之所以会在他摊位旁驻足,完全是被他的笑声所吸引。他笑声很怪,给人一种金属敲击的感觉,笑得时间也异于寻常,你这都已经喝完一盏茶了,他那里才笑到一半呢。
我想,这或许是他的一种招揽顾客的手段,但如我所见,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胸针和月袍的事情容易办。麒麟州南部坊市的手工作坊很多,懂得保守秘密的也不少。我随便找了一间诚信度较高的作坊,不过半个时辰,就把这两件东西给搞定了。剩下的就是人皮面具,还有一些零碎之物了。
在坊市间穿梭了大半个时辰,我始终未能寻到那位摊主,就连他那金属般的笑声也没听见。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或许那位摊主已经飞黄腾达,拥有了自己的店铺,无需再忍受风雨挤在这肮脏的坊市了;或许,他离开了修仙界,娶了妻、生了子,去享受凡尘普通的天伦之乐了;亦或许,他已经死了,也说不准。
谁知道呢,修仙界朝夕不定,往往一瞬间人生就由阴转晴,再由晴转阴了。一切都靠机缘和巧合,没有谁能真正料想下一秒的变化。
根据记忆,我来到了他当年设摊的地方,此时摊主是一个糟老头,卖着粗糙且廉价的修为丹。虽然无论是摊主本人,还是他所出售的商品,都萦绕着一种乱糟糟且腐朽的气息,但生意却莫名的好。
与他相邻的两个摊位同是出售修为丹的,摊主皆是年轻人,看上去也清爽规矩很多。摊位上出售的丹药分门别类,放置得整整齐齐。我粗粗用神念扫了一下,无论是品质还是价格,似乎都优于糟老头。但就是鲜有人问津,你说奇不奇怪!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是麒麟州,世事难预料是这里的特色,没人能说清楚为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去追根究底,有那闲功夫,还不如想想明天的晚餐呢。
挤进围聚在糟老头摊位旁的人群,我扯着大嗓门,直接问道:“喂,皮人张呢?!”
修养是要分场合的,在南部坊市,我的这种发问方式才更贴近生活。
至于皮人张是那位卖人皮面具摊主的称号,三年前我听别人都这么叫他,所以也就装得自己很熟络的样子!
糟老头抬眼看我,浑浊泛黄的母狗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口道:“死了!”
他这表情摆明就是想打发我走,哪能当真。
“放你娘个屁,快说,那王八蛋死哪去了?!”我不客气道。
“他死哪去管我鸟事!”老者说着扭头朝身后的烂泥地啐了一口痰,回过头来时嘴里抱怨道,“他娘的,我也是倒了血霉了,自从半年前接手他这摊位后,三天两头有要账的来找我!丫的,我都说了一万遍了,我和那王八蛋毫无瓜葛,你们要找,直接去找他本人呀!”
原来皮人张是欠账跑路了呀,难怪连摊子都不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南部坊市的露天摊位虽乱七八糟的,但也是固定资产,每一个都要向当地的仙会购买。这糟老头并没有说盘下,而是接手,就足以证明,他认识皮人张,似乎关系还挺好的。
所以我认定,他一定知道皮人张在哪,只是把我当成要账的,出于保护皮人张,不愿告知我他在哪罢了!
“放你娘个屁,老子不是来要账的,是来算账的!”我假装很生气,环顾身边那些看戏的修士,抱怨道:“丫的,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如今实在没办法了!这皮人张真不是个玩意,把我家妹子肚子搞大后,就人间蒸发了!现在可好,眼看孩子都快出世了,我家妹子天天以泪洗面,哭着喊着要上吊!大家评评理,若真搞得一尸两命的,这皮人张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
围在摊位旁有不少是女修,闻听此话,皆都变了脸,纷纷指责道:“天啊,我只道皮人张好耍几个钱,欠了点债而已。没想到他还是个好色之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简直太可恶了!……就是就是,难怪这么多年来没姑娘愿意跟他,原来品行如此龌龊!……可不是嘛,以前还自诩什么三眼族人,最重感情呢!看来呀,全是放屁,就他娘是个白眼狼!……”
女修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男修们则借此机会添油加醋或标榜自己,试图讨好身边的女修。一时间,也没人再理会什么丹药,皆都讨论起了孩子和他娘的问题。
我之所以这么污蔑皮人张,是故意说给糟老头听的。按照我之前的猜测,那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如今发生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都要去知会一声。届时我只需偷偷跟着他,也许就能找到皮人张了。
当然,我并不确定,只是胡乱试试罢了,能成功最好,就算不成,反正我也无亲无故,不过是让莫须有的妹妹污了名节而已!
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糟老头见此,终于忍不住发话道:“这位道友,你家妹子与那皮人张之事,和我有半毛钱关系!你有仇有怨的去找他报呀,在我摊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