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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懿早就注意到乐温乡主不见了,但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注意到,或者说,不在意。今天的宴会于他而言实在无趣,同僚们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想去大人们跟前混个脸熟也没身份没名目,戏也看得很不舒服。
虽然他隔得远有些东西看不真切,但他能够确定,这《霸王别姬》里的霸王不是个练家子,像是临时拉来凑数的。
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霸王:“如此有劳妃子!”
虞姬:“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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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厅。
“十二妹这是去哪儿了?”大太保罗方道,“可是有什么不合胃口?”
一众人将目光投向本来无人问津的乐温乡主,见她竟然换了一身衣服,不免同样好奇起来。
“没有,只是不小心溅了身酒渍。”看见目光里没有情绪的太师也偏了偏头,乐温乡主擦擦嘴,声音平淡无波,“饭菜很好,兄长费心了。”
“好!”外厅传来低呼声。
乐温乡主听见有人赞到:“这虞姬不错……”
她抬眸望去,见戏台边上红绸飞舞,戏台中央伊人剑舞,举头投足里,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万种。兰花指轻捻,抬头的一瞬,凤眼丹唇,倾国倾城。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擀面杖般的指节上爬满各色的茧,像一张张嘲讽的嘴,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美人?”她低声问。
“男的。”十太保咯咯笑道,“这行当以前都是传男不传女的,旦角也是男人演,虽说而今世道变了,也有不少女旦,但都只是个噱头。女人嘛,也就闹着玩,有几个下得了苦功?成不了气候的,真要有本事的,还得是男人……”
十一太保脸色变了变,隔着桌子蹬了一脚。十太保忽然一愣,急忙捂了嘴:“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他就是个棒槌,嘴长着光用来吃了。”十一太保连忙打圆场,“小妹别往心里去。”
“多大点事?”乐温乡主摇头,举杯抿了一口酒,“十哥的性子,我知道的。www.quweiwx.com”
十太保长长舒口气。十一太保忍不住扶额——为什么心这么累?
“乡主不去给太师单独祝个酒?”之前大理寺的两名心腹之一踱过来冲她微微一笑。
乡主举杯动作微顿,眼皮跳了跳:“自然是在等诸位大人之后。”
她缓缓起身,给自己满上,跟了过去:“就来。”
“太师很高兴,说带乡主过去混个脸熟。”心腹走在前面,声音在戏腔之下几不可闻。
“多谢。”她微微冲那人抬了抬酒杯,算是虚虚敬了一杯。
“不敢。”对比她大理寺的模样,心腹只觉受宠若惊,“乡主前途无量,届时还望能顺手提携一二。”
“大人追随义父多年,劳苦功高,东风当然是指日可待。”乐温乡主一弯嘴角,别了心腹,直接几步上前,仿佛跨进了一个圈。圈里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圈外只有“芸芸众生”,心腹偷觑一眼她看起来怪孱弱的背影,连忙退了出来。
许多人都见到了这一幕,然而都只能远远地偷偷地看着,四周莫名安静了一点,显得剑舞之后的虞姬唱腔更响亮了些。所有人都围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有说有笑,仿佛并没有看向那里的眼睛,而窃窃私语也留到了后来。
冯懿远远看见衣着华丽了些的乐温乡主走到太师不远处,太师似乎很浅地笑了一下,说了句什么,身旁的其他人顺口附和几句,然后乡主微弓着身子,挨个敬酒。
她喝得很豪爽,每一杯都是毫不犹豫地一口闷下去,一圈转下来,露在面具之外的耳朵都开始泛红,然而她还是站着很稳,乖乖巧巧地立在一边,半低着头,聆听着“前辈”的训话。
“我去,这么能喝。”一旁王大人轻声嘀咕,“这么大的杯子,牛都放倒一头了。”
“可她好像还没醉。”冯懿说,看着她听完训话,默默退了出来,孤零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子,看见没?”王大人搂了搂冯懿的肩,说,“三品官儿至少得是这个酒量。所以说你这种一杯倒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