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谁不是看造化,老大你不也是跟着造化混的。”程是非道,“这老婆子够能抗的,老早前我在门口等老大你的时候就瞧见在那儿,这冷风嗖嗖的,还在呢。”
“卖的什么花?”容嘉宁问。
“不知道,俺老程不认识什么花花草草。”程是非抻着脖子说,“咱能走了不?这外面的棚子挡不严实,猪也禁不住冻啊。”
正在容嘉宁与程是非插科打诨时,果然有个从花楼里出来一个被仆从簇拥着的公子哥儿。他一手搭着一浓妆女子的香肩,一手拿着酒壶,醉醺醺地走到卖花的老人面前。
“反正也快杀年猪了,冻没冻坏不打紧。”容嘉宁嘴巴不客气,帘子一撩蹦下车,“我去瞧瞧。”
“艹,你这真是书没读多少,文人臭毛病学了一大堆。”大老粗程是非叫苦不迭,撩开帘子放自家老大出来,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公子,外面还下着雨呢!仔细冻着!”怀里的女人温语娇软。
“你看我像会冻着的样子吗?”公子猥琐地拿起女人的手贴在自己脸颊,醉笑起来,“烫不烫?”
“烫!”女人只得顺着他。
“所以啊,我出来透透风!”说完,公子哥儿转头就打了个喷嚏,瞬间一把鼻涕一把泪。
“公子……咱们快回去吧!”女人又劝道。
“什么味道?这么刺鼻!”公子哥儿方才这般着实不雅,更撒起了酒疯,“就这个!就这个让本公子出了丑!给本公子砸了!扔得远远的!”
“饶命啊!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小人……小人马上走……不要……要砸小人的东西。”老人腿脚不利索,一面呜咽着求饶,一面颤颤巍巍收拾东西,“这是小的辛苦采来的……小的田地被收走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三天都没吃饭了,公子行行好……”
容嘉宁走到跟前,小竹篓里整整齐齐放着娇艳欲滴的花,竹篓后的老人却衣衫褴。细雨在夜幕里斜织着,即使有面具,她也感觉自己睫毛上挂了水珠,冷风拂过凉意更甚。
公子哥儿继续叫嚣着,身旁的恶仆面目狰狞地冲上了来,却迎面挨上一顿马鞭。
“谁?谁那么多管闲事?”公子哥儿咆哮道。
“我。”容嘉宁回答,“我来买花,你的狗挡在我前面不说,还要砸我要买的东西!该打!”
“你什么玩意儿?”家奴挨了打,气急败坏道,“这位可是李御史家的公子!”
“李御史?”容嘉宁一愣。
家奴哈哈大笑:“怕了吧!马上跪下给我家公子赔罪,兴许还来得及!”
不料容嘉宁一抖马鞭抽在那家奴身上,冲李公子冷笑道:“前几天你老子上朝时才参了姑奶奶一本,正愁找不着人撒气,今天你这龟儿子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言一出,公子哥儿的酒登时就醒了一半,哆哆嗦嗦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天策府办事,闲杂人等闪开。”剑拔弩张之间,迎面走来几名甲兵。
公子哥儿当即没了气焰,抬手指着容嘉宁,脚却不停后退:“你有种……咱们走着瞧!”说完一群人灰溜溜走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