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本乡主收下了。时候不早了,大太保那边还等着,你回去吧。”容嘉宁没心情再和一个居心叵测的戏子过招,转身几步踏上马车。罗方那边她另想法子示好,这顾望七窍玲珑心,根本不是罗方这般头脑简单的人制得住的,只怕是别有用心的人借着罗方的手塞过来,容嘉宁万万不敢收下。
“是。”顾望垂首,似乎有些失落,“往后乡主还会来听戏吗?”
“我常年不在锦官。”容嘉宁说。
“若乡主喜欢听,望愿跟随乡主左右侍奉。”顾望看向容嘉宁,蝶翼似的睫毛忽而一颤,眼中水汽氤氲,对上容嘉宁冷若冰霜的眸子后方才清醒,“方才与乡主畅聊,有些忘形了,一时失言,乡主恕罪。”
“无妨。”容嘉宁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里,不再发话。程是非不明所以,也只好带着收下的红山茶,赶车走了。
直到走出好一段,程是非才小声道:“老大,为什么不把他带走啊!”
“带走作甚?”容嘉宁不耐烦。
“不是挺好一个人?之前不也聊得挺开心?”程是非不解,“老大,反正你后院三十多个,再多一个不多。”
“看不透,不知道肚子里什么坏水儿!”容嘉宁答完又辩驳道,“还有,什么叫三十多个?少编排人!那都是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蠢货送来的,一个个油头粉面,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又累赘又麻烦。我对那种货色没兴趣,要不是怕送礼的人多心,早就撵出去,扔大街上自生自灭了。就这群闲人,每年花掉我多少银子!”
“虽然花了钱,但好歹也养眼嘛,也算值了。”程是非挠挠头,讪笑道。
容嘉宁不以为然:“得了吧,再花枝招展的男人都没有银子实在。”
“那个顾公子文质彬彬的,看着不像坏人,一门心思贴过来,可能只是希望老大你帮他赎身吧!”
“得了吧,他是罗方派来的,死皮赖脸凑上来,只怕别有所图。”容嘉宁揉揉眉心。
“这事有这么复杂?”程是非嘀咕道,“哎,可惜了。文雅戏子和风流将军,要是成了……多好的话本子!”
“你说什么?”容嘉宁耳力过人,闻言嘴角一抽,“以后少跟常路遥看些乱七八糟的黄本子。”
“那不是黄本子。”程是非很有义气地辩驳,“常公子说,看了那个以后很容易就能找到婆娘。”
“找你个大头鬼,你没看见那混账自己都光棍儿多少年了吗?”容嘉宁咆哮。
“可是,老大你不也打光棍吗?”程是非据理力争,“常公子说,你就是太凶,太冷漠,太多疑,要是温柔点,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肯定不至于守着金山银山还打光棍!”
容嘉宁怒了:“你懂个屁!老娘之前就遇到过一个狗东西,还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不要脸的往我这儿贴,非说我轻薄他,到最后闹到衙门里,老娘扔五百两银子才摆平,你知道吗?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莫名其妙给‘仙人跳’跳掉五百两银子……从今以后,老娘看见狗男人都绕道走了,我有多怕,你知道吗?”
程是非终于安静了,沉默了好久,才弱弱地安慰一句:“常公子说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自个儿想你的婆娘去。姑奶奶心怀天下,才瞧不上这万丈红尘里的若水三千。”容嘉宁“哼”了一声,决定回去让程是非好好读书,否则始皇在天有灵不劈死他,她也会忍不住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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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一笑楼,巴氏产业,遍布天下,取商周时千金博美人一笑的典故,是酒楼,也是客栈,是店铺,也是青楼。锦官城的一笑楼旁有数栋别院,乐温乡主每次进京便在此落脚。
“老大你能自己走不?看你喝多了,步子有点飘啊……”程是非有点担忧地说。
“滚!我不要人扶!”容嘉宁隐隐有撒酒疯的迹象。
程是非怕被迁怒,习惯性一缩脖子,嘱咐了下人们几句,便急急忙忙溜走了。
容嘉宁走进小院,进门就看见侍女们忙得焦头烂额,而见到一身寒气的她,这些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更是吓得一噗通:“之前准备的洗澡水凉了,所以……正在换……乡主恕罪……”
“那就忙你的去。”她实在懒得搭理,挥手推开门进了后院,“我一会儿回来洗……都别过来。”
“是!”小姑娘们松了口气。
容嘉宁冷漠地走到院子里,从最东边踱到最西边,看着庭院里一堆堆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纠结许久,终是找了一个她觉得最丑的花圃,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