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威远节度使兼应奉局主事,人称“东南王”的朱勔。
朱勔今天为两件事烦心。
第一件事:他早就听说转运司副使张安道有一个叫张美瑶的女儿,生得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他几次派人跟张安道说要娶张安道这个女儿为妾,张安道死也不肯。
最后,朱勔又派人征用张安道家里的这块奇石,张安道还是不肯给。
朱勔两笔账一起算,他亲率兵马冲进张府,把那块奇石贴上黄色封条,纳为贡品。并以“大不敬”之罪罢了张安道的官,把张家男丁全部流放充军,女眷充公为奴,只把张美瑶抓到府里。
朱勔本以为吓一吓这个女子她就从了自己,可是没想到这个女子性格刚强,宁死不从,几次要寻死。
朱勔没办法,只好把她软禁在府里,让十几下人看着。
第二件事:昨天,朱勔接到蔡攸从京里给他写的一封密信,信中告诉他皇上任命林冲为皇城司都指挥使来江南调查他的罪行,并且还在信中夹了一副画匠画的林冲的画像,让他小心从事。
朱勔也知道现在京里不少御史弹劾他,而且现在方腊的贼兵越来越多,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他也知道一旦事情闹大了,就是皇上也保不住自己。
所以,他也为这事烦着。
因为心烦,他带着几个随从来码头散心,就看见前面朱胜非、卢宗原还有吴三江等人个个是刀枪并举,剑拔弩张。
卢宗原倒还罢了,这个朱胜非,虽说也姓朱,可是一直跟自己叫着劲。
这个朱胜非是个有名的怪人。
他原来在京里当着尚书右丞,正二品的官,可是他好好的正二品京官不做,非要下江南来当地方官,给皇上上书自请降一级正三品。
来到江南以后,他总是和朱勔作对,而且是针锋相对,几次让朱勔非常尴尬。
朱勔几次送钱,送美女想笼络他,可是全被他拒绝了,而且还写信羞辱他。
后来,朱勔利用自己的密奏特权参了他几本,赵佶虽然很宠信他,可是毕竟不是什么大错,只给他降了半级,现在是从三品的官了。
可是这个朱胜非死不改悔,而且变本加利地和朱勔作对,朱勔对他已经起了杀手,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干掉。
那个吴三江见自己的主子来了,就像让人踢了的狗见了自己的主人,三步两步跑过来,先单膝跪倒,一脸委屈地说:“主子,您可来了,有人欺负咱们呢。”
朱勔冷冷地扫了林冲等人一眼,最近目光落在林冲的脸上,冷冷地问吴三江,“谁欺负你们了,怎么欺负你们的?”
吴三江站起来指着林冲,“就是他们几个外乡人,我看他们的马好,想征用给主子用,可是他们不但不肯给,还用箭射我们,把我们几个全钉在那,对了,还有那个朱胜非。”
他又指着朱胜非,“主子,奴才本想着把这几个外乡人押送官府,可是这个朱胜非死活不让,主子,你得给奴才们作主呀。”
要是以往,如果遇上这样的事,朱勔必定是大发雷霆,怒惩当事人,吴三江以为这次也是这样,得意洋洋地看着林冲。
让他没想到的是,朱勔这回不但没有替吴三江出头,而是伸手重重地扇了吴三江一个大嘴巴子,把吴三江打得原地转了一圈儿,脸马上肿了半边儿。
吴三江捂着红肿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朱勔问:“主子,你怎么打我呀?”
朱勔又一脚把吴三江踹到在地,“我打得就是你这个乱打我的旗号在外边惹事生非的狗奴才,我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不得出来惹是生非,你们就是不听。”
朱勔当众责打吴三江,不但吴三江懵了,连卢宗原等人也愣了,因为平时这个吴三江非常得朱勔的宠信,有一种说法是“吴爷即朱爷”的说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吴三江才敢在江南各地横行霸道,就算这些官员也敢怒不敢言。
可是,今天朱勔竟然当众对他又打又踹,实在是不可思议。
朱勔打完了吴三江,走到林冲面前,单手作揖,“林大人驾临江南,朱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见朱勔对一个普通的商人如此恭敬,众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朱勔在江南称王称霸,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商人,就是江南最大的地方官兵部尚书衔的江南安抚使兼苏州知州徐铸他也不放在眼里,他怎么会对一个普通的年轻商人这么客气呢。
众人不由得都把目光落在林冲的脸上。
林冲见朱勔认出了自己,淡淡地一笑,拱手还礼道:“林某眼拙,不知尊驾是?”
朱勔很客气地说:“下官是威远节度使兼应奉局主事朱勔。”
林冲做吃惊状,上下打量了朱勔几眼,“哎呀,原来尊驾就是名震江南的‘东南王’,久仰,久仰!”
朱勔听出来林冲的话里藏着针,连忙摆手,“林大人说笑了,什么东南王,我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马前卒人,都是下面的人乱喊的,林大人千万不要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