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内心也意外地一下子沉静下来。
温胜寒捻了几炷香,朝殿内佛像拜了拜,动作之间带着熟稔的虔诚,顾蜻游不自觉地也跟着上了几炷香。www.chaoxiasg.me
她心里有些诧异,从没想过这种有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竟然会和温胜寒扯上关系,还意外地让人觉得十分和谐。
“温先生,您来了。”
上完香,抬头一看,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面前,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一礼。
光头,灰色布衣,身份不言而喻。
温胜寒同样还以一礼。
“方主持。”
礼毕,男人的目光落在旁边的顾蜻游身上,停顿几秒,似是没有分毫意外,平静地轻轻一笑。
“这边请。”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后堂,又经过一方盛开着白色莲花的小池塘,才来到一处寂静的小楼,不知道是不是顾蜻游的错觉,她觉得檀香的味道比刚才还要更浓郁了一些。
方觉大师先推开了门,温胜寒随之而入。顾蜻游在门口踮脚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单独的小灵堂,心里咚的一声,像是有一颗小石子被掷入心湖中,先是惊起一串水泡,随后又徐徐往下沉去。
她有些手脚无措地站在门口,竟是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方觉大师从神龛里取出一个白玉牌子,递给温胜寒,上边用红朱砂写了个名字,顾蜻游只能模模糊糊地觑见个“钟”字,看字形,像是个女名。
顾蜻游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温胜寒此时此刻的表情。
楼外有几丛青竹,外头阳光灿烂,屋内光线却有些晦暗不明,阴暗分明的、随风摇晃的竹影透过窗柩落在他脸上,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忧伤的阴翳,他轻轻地、珍视地擦拭着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眸子半阖着,明明没有说一句话,顾蜻游却敏锐地读出了思念。
这是一个全新的、她完全未知的温胜寒。
她心里涌上一阵冲动,她想迈开脚步走上前,伸出手抱住他,又想立刻拔腿而逃,离这间小小的、逼仄的小房子远远的。
好像冥冥中有一种预感,不同的选择会导致某个事情的发展方向发生偏差,像是站在命运轨道的岔路口,叫她不敢轻易抉择,一种叫“未知”的恐惧紧紧地笼罩着她。
顾蜻游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木门的门框,背后竟然起了冷汗,一阵穿堂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颤,音调不稳地开了口:“温先生,我想,我想去上个厕所。”
这句话像是冷枪惊起林间鸟,屋内的两人朝她看了过来,温胜寒被人强行从某种情绪中拖拽出来,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茫。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神情语气与平日无异。
顾蜻游心里憋了一团气,立刻转身往回跑去。
她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小腿肚感到一阵酸软,才慢慢地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呼气,尚未好全的脚踝隐隐作痛,一滴汗珠从额头蜿蜒滑下,悬在鼻尖。
池塘的水面倒映出一张摇晃模糊的脸,池子中有几条灰褐色的鲤鱼冒了上来。
顾蜻游一阵恍惚,她说不清刚才为什么会产生了这样强烈的感受。
几年后回想起这一天,她才猛然发现,很多东西,早在冥冥之中就有了安排。
那时的她不止一次后悔,那个瞬间,为什么不往前一步,再走近一步,去看一看那个牌子上的字。
原地平静了一会儿,顾蜻游缓缓蹲了下来,她随手在脚边捡了几颗小石头,往水面上一抛,小石子像是长了腿,往前跳了几下,才沉沉落入水中。
那群鲤鱼一哄而散。
心脏像是被人戳了一个小洞,沮丧感源源不断地从其中冒了出来,只是此时此刻她才真切地认识到,她对温胜寒,一无所知。
静心室内,温胜寒和方觉相对席地而坐。
小方几上放了一副茶具,紫檀木的,看得出来年代有些就远了,温胜寒思考片刻,终于想起来他第一次来安宁寺,当时用的,也是这一副茶具。
方觉笑吟吟地给他倒了一杯茶:“你看起来,开朗了一些。”
温胜寒举着杯子,眸色平静,不置可否。
“今年怎么想到带其他人一起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