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的圣旨不日便抵达了苏州,李笑笑这一走,大抵就是永不归宋,因此要收拾的东西也有很多。www.lequyd.com
静心堂的人忙来忙去,李笑笑坐在窗前的罗汉床上,两只手高高悬起,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窗上悬挂着的两只风铃。
风动铃铛响,随着小公主手中的波动,那铃声更是此起彼伏,犹如乐章。
陈菩无声站在李笑笑身后,看着她撅着小屁股半趴在罗汉床上,好奇心满怀的小猫儿似的,陈菩伸手扯着她后脑两条绸带尾巴,轻轻一拽。
李笑笑本就毫无防备,陈菩这么一带,她眼睛被勒的有些疼,连忙往后仰坐了下。
如兰似麝的味道扑进她的鼻间,李笑笑将手伸到陈菩面前,循着自己脑后的绸带一下子握上了陈菩的手:“厂公早上好。”
昨个儿才数落了小公主,今日她偏偏跟没什么事一样,陈菩抽出手,顶起一只膝盖抵在李笑笑后腰上,将半悬在罗汉床边,几乎略微动作便要仰下来的李笑笑推了回去:“把鞋穿上,东西让他们收拾着,公主随厂公先行。”
“为什么?”李笑笑翻身从罗汉床上爬起,裙子下的两条腿垂下来。www.fenfei.me
恐鞑靼生事麻烦,他可是没这么多世间在苏州逗留,但陈菩并没与李笑笑说,沉声道:“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那笑笑可以去拜别祖母吗...”李笑笑抿了抿唇,小手拽住了陈菩的袖口,似无意间轻轻摇动了下。
想来小公主离开苏州,恐就是死生不复归,陈菩眯了眯眸,狼意的目光落在她眉心一点红朱砂上:“穿鞋,别耽搁,现在就去。”
“好。”陈菩这么催着,李笑笑也觉出这位厂公大抵是有什么急事,立马下了罗汉床趿上两只绣鞋:“厂公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去见沈老夫人,李笑笑动作都比以往迅速了些,到底是自小在定国公府长大,心中有不舍也是常情,陈菩倒没说什么,垂目看了眼李笑笑脚上蹬着的那两只绣鞋,便先行一步了。
她好像觉得这样穿鞋舒坦,陈菩并没怎么管。
凝晖堂的路李笑笑还是熟悉的,老老实实压着陈菩的脚步跟在陈菩身后,只是到了凝晖堂,小公主的脚步就快了起来。
陈菩眼睁睁的看着小公主步子轻快的走到了自己前面,无心再往里跟进去,便停在了凝晖堂外。www.huajuanwg.me
小公主裙裳带起微风,从陈菩身边略过,无端就发出一阵铃铛轻响,陈菩打眼看了下李笑笑今日的装束,瞧着没配铃铛。
正疑惑,小公主便在自己跟前站定,仿佛等着什么一样。
“笑笑。”沈旻曜正从凝晖堂中走出,少年簪玉冠,额上一条黑网巾,鲜结白的交领袍上一团虎豹刺绣图,袖口被浅金护臂收的紧实坚劲,腰间革带垂落一颗圆铃铛。
风尘仆仆的清俊小将军行走间响叮当,上前就将李笑笑拽到了身后来。
少年将军沉朗的声音裹挟着铃铛响,李笑笑早听了出来,高兴地露出两颗小虎牙,双手张开抱住沈旻曜:“是表哥回来啦!”
陈菩看着小公主在自己眼跟前被拽走,剑眉微不可查的蹙起,冷呵一声,对着面前少年道:“沈都护。”
沈旻曜略拱手朝陈菩拜了拜,随即声音冷了下来:“久闻东缉事厂掌印厂公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三十万军百万骑,柱州沃土尽归一,定国公独子,璞玉郎沈旻曜,陈菩亦是久仰。”陈菩眯眸看着沈旻曜腰间的圆铃铛,垂下一条浅黄色的精致流苏,手中又多了那串白菩提子。
小东西只会糊弄人,原来给他的别人也有,甚至比他的还要漂亮。
陈菩不悦的看向沈旻曜。
十九岁的沈旻曜三年前领兵三十万便收服柱州十八部,成了柱州都护,是定国公府最后坚直的筋骨。
少年将军未达弱冠之年,便已有如此作为,世人都称沈旻曜一声璞玉郎,与他这个邪魔恶鬼相反,沈旻曜人恰也是如那璞玉一样。
要想白一身俏,陈菩细细摩挲着手中的菩提子,菩提子色泽与沈旻曜衣着几乎为同一品的白,可如今两相对较,他却觉得手中玉白菩提子泛起腥血一样的红,令人作呕的臭。
这不好,厂公不高兴…
陈菩目光微微低垂,落到了沈旻曜身后的小公主身上:“兵权在握,擅自离开柱州,沈都护真是有恃无恐。”
“恐?笑笑便是沈家千万般惶恐,城池尽失,穷寇尚且背水一战,沈旻曜自然有恃无恐。”沈旻曜上前,一再将李笑笑身影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