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因闻言一头雾水,认得这是去赵朔州房间的路,一边快步跟上一边打断他的抱怨,皱眉问道:“林大人,可是将军出了什么事?”
林觉眠眉头皱得死紧,估计也是莫名其妙,半晌才道:“将军这几日伤口不是复原得很好吗?昨夜也不曾喝下一滴半点酒水,怎么忽然就发起了高热?你们昨晚离开前不是还有说有笑的?今天一大早见着就一直冷着个脸,烧糊涂了还不许请大夫,如今正昏迷不醒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林大人想多了。”洛因抿抿唇,心头一时也是复杂难言,被拒绝的是她,怎么如今爬不起来的倒成了赵朔州?
她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越过他,“现在紧要的是带我去看看将军的情况如何,而不是纠结这些无用的东西。”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林觉眠审视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手一撑,将门推开,低声道:“将军就在里面。你一直没醒,将军的情况我们不敢耽搁,就先叫了府医,也在里面,你进去吧。”
到了里间,果见府医坐在床榻前,捋着胡须唉声叹气,见洛因来了,立马起身相迎,拱手道:“清平县主。”
“府医无须多礼,你我同为医者,您又为尊长,便如往常一般相处便是。”洛因摆摆手,快步走到塌前一边查看赵朔州的情况,一边问道,“将军情况如何?”
赵朔州满脸烧得通红,紧闭着眼,眉宇紧紧蹙起。不过一晚上,一张脸憔悴了许多。
府医见她的动作,在旁边摇头叹息道:“将军这是突发热疾,老夫瞧着倒像是心绪苦闷燥郁引发的肝火过旺……原本不算什么,但将军身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如今烧得这般厉害,怕是会引发伤口发炎……”
洛因查看一番,和府医所言相差不大,甚至因为耽搁了及时就诊的时间,伤口已经有些发炎了。www.huanyexs.com
她心中不悦:“将军昨晚就发了热,怎么到如今才被发现?热疾非同一般,何况他还有伤在身,晚了,活活被烧死烧成傻子都是有的!”
府医小心觑了她一眼:“这……听林大人说,是将军不让。老夫也是将将赶来不久。”
洛因想起来的路上林觉眠所言,心中恼怒非常,既是为赵朔州的不知轻重,也因林觉眠他们的不知变通。
事急从权,赵朔州不让叫醒她,他们就也真的眼睁睁看着,直到他烧晕过去?难道不知道去请府医吗?平白耽搁到现在!
赵朔州也是,做什么不好,非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为了治好他让他能有一具健康体魄,她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精力!他就这般儿戏?!
洛因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的气怒,这笔账待他醒来,她再好好和他算!
闭了闭眼,总算冷静了些,洛因转身就要朝一旁的桌案走去写下药方,叫人煎煮了端来好叫赵朔州服下,赶紧退了烧热才是要紧,免不得真被烧成了傻子!
不料一转身,提脚刚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一股拉拽力道,洛因脚下一顿,侧头循着看去,却是不知何时,昏迷中的赵朔州将她垂下的衣衫一角攥在了手心。
洛因:“……”
这人昏过去了,倒比醒着时坦诚。
但现在她不想迁就他,她又不是没半点脾性!
何况,如今还有正事。
洛因俯身要去掰开他的手指,却不料这人偏生出一股执拗来,昏迷着手指却还攥得死紧,指骨瞧着都有些发白。
到底是征战沙场的武将,那力道完全不是洛因可比拟的,她使足了劲儿,也没撼动一丝一毫,甚至因为用力过大,收不回劲儿,差点一头栽进塌上。
而且赵朔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上愈发用力,紧蹙的眉宇也更深地隆起。
洛因手还按在他曲起攥紧的手背上,差点给气笑了。
她稳住身形,整了整因这番动作变得凌乱的头发衣衫,深吸口气,朝一旁的府医点点头:“……让您见笑了。”
看了全程的府医觉得自己知道的有点多,他尴尬地笑笑,不知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洛因目光在屋内转过一圈,眼尖地瞧见什么,指着一个方向朝府医道:“那有一把剪子,烦请您帮我递过来一下,我得紧着时间写下方子。”
府医顺着看过去,心下明了,这是要剪断被将军攥住的衣角。
他因上了年纪而略带几分浑浊的目光,在面前面容清丽却有几分狼狈的女娘和榻上昏迷不醒的将军身上转过一圈,并未去拿洛因所指方向针线篓里的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