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涉结束,任先生开门走了出去,门被虚掩着,没有片刻又重新被推了开来。
沈放坐在一边还在沉思着,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等发觉有人立在了身边,一抬头看见姚碧君,神色一愣。
“碧君。”
姚碧君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但也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激动:“你……没事吧。我在单位,听说你突然晕倒了,吓了我一跳。”
气氛微妙,沈放摇摇头:“我没事,他们不该麻烦你。”
这话略显生分,像是在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姚碧君许是觉察了些那个意思,脸上表情有些僵,却并没有言明。
“什么该不该的,你也不太不把身体当回事了。医院的人说你昏迷了,这很危险。”
“约翰大夫还不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不这么说,怎么能让病人老实听话。”
沈放算是打趣,就在这时候,约翰大夫推门而入。
姚碧君忙问着:“约翰大夫,我丈夫的病要不要紧?”
听到这样的称谓,约翰有些疑惑地瞧着沈放:“她是你太太?”
许久不见,看来发生了不少事情。
沈放点头,接着见约翰看着姚碧君欲言又止,即刻就懂了他的迟疑与顾虑。
“说吧,我不想瞒着我老婆。”
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
约翰耸耸肩膀,笑容很深,无可奈何:“好吧,还是你脑袋里弹片的问题,一直不取出来,就会一直压迫你的脑部神经,以后尽量避免刺激,太高兴太不高兴都不太好,如果再出现今天这样情况,你会更麻烦。”
姚碧君从前不知道,这会儿听见之后竟有些呆愣。
“那……约翰大夫,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只道是沈放离开了自己,却不知道这些年他究竟受了多少苦。
约翰不紧不慢,依旧是从前的话:“我跟他说过可以做手术,不过有风险,人脑是最复杂的系统,弄错一根神经也许人就彻底……”
话到一半断掉,后面不吉利,他摊开手意会着。
“你有多大的把握?”
在等死面前,沈放似乎忽然间对这个手术有了些兴趣。
约翰想了想:“以前见到你的的时候,我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不过现在以你的情况看也一半的几率,但如果不做手术,神经压迫会越来越严重,所以……”
“明白了,你不用说了。碧君,我想出院。”
有一半的几率,这样的赌博,到底没什么大的意思。话还没说完,沈放忙出言打断。
姚碧君对他淡然的举动惊到了。
“出院?你现在得静养……”
这么重的伤他都不放在眼里,难不成真的不想活了?
沈放悠哉:“身体的情况我早就知道了,在这儿和在家待着,没区别。”
姚碧君求助的眼神看着约翰,约翰面露无奈:“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做手术。”
不过他话锋忽然一转,像是一早就做好的安排:“但记住得保护好情绪,这是我给你开的药。”
说着他把手里的药瓶扔给沈放。
“这是按你的需要配的剂量。”
沈放看了看药瓶道:“行,钱过两天我派人给你送来。你没再去玩牌吧。”
约翰耸耸肩。
沈放无奈摇头:“行,钱我会多给你点。”
执拗不过,姚碧君只好顺从着。
出院是偶江副官开车来接,姚碧君与沈放坐在后座上。
车子行驶在街道上。姚碧君吩咐道:“江副官,你先送沈处长回家,然后绕点路,把我送到电话局去。”
沈放却突然开口:“不,去沈家大院,我想回去看看。”
姚碧君有些诧异,沈放对那个家一直都没有回去的意思。
“可医生让你好好休息……”
虽然她想着沈家人能和好一些,不过眼下沈放的身体更加重要一些。
沈放歪过头,故作调皮模样,那是姚碧君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休息又能怎么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你说过养而亲不待,是天底下最可悲的事情,我这身体,再不抓紧时间,想孝顺的时候也许就没时间了。我总得在我脑袋还好用的时候,把一切安顿好,包括你。”
那样的一张脸和表情凑得这样近,还说着这样的话,阳光从车窗打进来温柔极了。
姚碧君,耳根一红,有不太好意思:“你又胡说。”
沈放噗嗤笑出了声,难得的开心:“我说的是实话,只是跟着我这样一个家伙对你不太公平。
语气徐缓,说的是真心话。毕了又将视线向前一直,对着江副官说着:“先送我去沈家大院,然后送我太太去电话局。”
江副官应声,姚碧君看着沈放声音很轻:“你很在乎我怎么想么?”
“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