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个疏离的陌生人,如今情话比灯火还暖人。
到了沈宅,作别姚碧君,沈放走进偏厅,里头沈柏年正专心低头写字。
一边胡半丁看见他来正要说话,他却甩手示意胡半丁不要做声,两人就那么静静站在一边。
一直等待沈柏年把字写完,丢下笔,他才开口:“您的字现在多了几分敦厚,和以前的凌厉相比柔和了许多。”
沈柏年闻声抬头,这才发现了沈放站在一边。
那张常日里严肃的脸上顷刻有几分温和:“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沈放眼珠子明亮,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更有活力,不过在沈伯年面前还是尽力收敛着,故作乖巧:“看您专心写字,没敢打扰。”
沈柏年从桌前离开,两人朝着坐间走过去,沈伯年一边说着:“嗨,字原本就是打发时间的事儿,不算正事儿,有什么不好打扰的。眼下,我也就只能在纸上写写字了。人生在世,那是白驹过隙,回不去了,有些事该放下的统统由不得你不放下,我是看清楚啦。”
人活的久了就是不一样,尤其是贴近生死的时刻。
“这样也好,我就耐不住性子。”沈放说着。
沈柏年闻话一笑:“你们兄弟俩,还是你的脾性像我,像我年轻的时候。”
“所以总是格格不入?”
他如今是这境况,可以想见从前的沈伯年。
“有棱有角,总会是遭遇更多的磕绊,也就没那么顺畅,这一点,你们兄弟俩一样。”
沈伯年边说着边点头,确定着自己说的话。
沈放将神往后面靠背一靠,摊开手十分随意,好像终于才找到了在家的感觉。
“太圆滑啊,反而没意思。”
依靠了片刻,似乎觉得屋里是少有的清净,他又重新直起身来四处看了看,好奇问着:“苏姑娘,不在家?”
“我懒得出门,她自个儿去逛街了。”
漫不经心地搭话,接着沈伯年对着胡半丁招呼着:“去,叫厨房把那条鳜鱼给蒸了,少搁盐,多放葱。”
这是他最爱吃的。
“父亲还记得我的口味。”
“你口味随你妈,清淡。”
沈伯年提到他故去的夫人,眉目有一股哀伤涌上来,这个是偶门外忽然传来轿车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两人目光统一朝屋外看去,走进来的人居然是沈林。
沈林瞧见沈放有些意外:“你回来了?”
沈柏年眼角皱纹更深,招手示意他过来坐着。
“今晚你也别出去,咱们爷儿仨一起吃顿饭。”
多么和谐的一家人。
吃过饭坐了一阵子,走的时候沈林跟了出去。
沈放走到自己的轿车前,沈林站在门口,开了口:“这些天你经常回来,看来你对这个家的看法有变化。”
“你对我的看法不是也有变化么?”
他暗语说着监视的事情,田中说的没错,他已经知道了。
沈林没有说话,看着沈放,时间好像是停顿几秒钟。
接着他依旧是那副语气:“不管做什么,我希望能维护秩序,任何事都需要秩序来制约,我担心你是破坏秩序的人。”
真是大英雄,整个国家的安危都在靠着他一个人维持一般。
沈放最瞧不过他这副嘴脸。
“你是我大哥,干嘛活那么累。”
“你是我弟弟,非要特立独行么?”
这么久了,或许他们之间的的相处方式本就该是这样子。
沈放笑了:“我有那么奇怪么,也许是你选的路不好。”
现在的他,对所有的事情都十分包容。
沈林吸了一口气:“看来我们总是谈不到一块。”
“有么,没觉得。”
沈放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不想对面的人忽然间迈步朝他靠近,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裳。
毕了还很关心地问着:“你今天去医院了?身体要不要紧?”
“还用问我?你什么事儿不都一清二楚?”
“我担心你。”
这四个字,叫沈放顿了顿,儿时的事情一幕幕涌现。
其实他对他的这个大哥没有恨,只是因为沈伯年而排斥这个家罢了,可如今他也已经欣然接受了。
“担心什么?也许我死了,你会更轻松一点,没那多压力,你活的也更畅快。”
眼睛酸酸的,这样的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煽情。
沈林拍了沈放的肩膀一下,调整这抑郁的气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说什么丧气话。记住,这是你的家,以后得多回来看看。父亲很想你。”
沈放无奈一笑:“父亲还是要靠你多照顾,好多事儿我做不到,也许你可以。”
这样一说,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边有动作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