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月才回府就见底下丫头着急得左顾右盼,笑道:“干什么,把你急成这样?”
丫头叫小福,除了小喜之外,她跟云开月最亲近。她拉着云开月的手,脸上浸出汗水:“夫人,大事不好了!五姨娘……五姨娘小产了。”
轰得一声,云开月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福使劲地摇摇她:“夫人夫人,你可要去看一看?”
自然要去!前些天还好好的,前些天还说日子过的有盼头……云开月很急:“怎么好端端地孩子没了,姨娘还好么?爹怎么样?”
小福也不知道内情,急步匆匆:“五姨娘派人来的,说惦着夫人,让夫人回去一趟。”
云开月已经嫁了人,相府里姨娘的事按理是不应该告诉她的……
五姨娘神色憔悴,眼里一副无悲无喜地模样。左相看了更加心疼,听大夫说是吃坏了东西,可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怒之下把身边跟着的奴才都打了一顿,轻叹:“扶香啊,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五姨娘摇头,一行清泪缓缓地流下来。
左相皱眉抿嘴:“你这是跟我置气?”
“贱妾不敢。”
左相无奈,这时候门帘响动,云开月没有经人禀报就已经进来了。
左相看着她,再也没有心思表现一下父女情深,“你好好劝劝你姨娘。”
五姨娘看着他转身出去,神色冷漠地转过头。
身边的嬷嬷暗暗啐了一声:“老爷也太狠心个,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姨娘才没了孩子,老爷倒有心思去陪新夫人了!”
云开月上前:“姨娘……”
“来了,坐吧。”
“姨娘的孩子……”
“酒喝的太多,伤了身子,没了。”
居然是这么个原因!云开月心里为她伤心,“爹知道么?”
“不知。他仍在查,把你叫来,我的儿,就是让你不要说出去。”
云开月摇头,“我不说。”
五姨娘笑了:“好。”闭上眼睛,一副很疲倦的模样,“我乏了,嬷嬷,送二小姐出去。”
云开月回头看她一眼,心里奇怪,难道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嘱咐这么一句?!
第二天,云开月就听小福说小秋氏禁足了。
小福脸上带着试探,神色复杂:“小姐以为新夫人禁足是怎么回事?”
云开月皱眉,摇头,这些拐弯抹角的她实在想不来。
小福脸上的笑有些许勉强,话锋一转:“兴许是得罪了老爷吧。”
云开月轻叹一声,高门似水深,她以前未经历过,有的事实在不能想象,何况有的事不是凭聪明想象就能看得清楚的。
云开月拿了一本书在院子里看,管家来报:“夫人,云三小姐来了,夫人可要请她进来?”
云三小姐?云姝月?云姝月是云家同族大叔的女儿,只小云开月两岁,以前从没有来往过,现在来干什么?!
云开月心里疑惑,不好不见,“请到厅上相见。”
云开月出现,云姝月笑道:“姐姐好生自在,多少年没见,今日妹妹特来拜会。”左右看看,看见云开月手里的书:“姐姐看的什么书?”
云开月就给她瞧。
是一本描写当地风土人情的书,云姝月神色淡了几分:“叫父亲看见定要说了,父亲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我姐妹只需捡些女则女训看了便是,切不可学那些男子。”
云开月淡淡地一笑:“妹妹说得是。小福,把书收起来。”
看了小福几眼,云姝月脸上的笑意浓了些:“姐姐调教的好伶俐的人,我身边的人都是些粗粗笨笨的。”
云开月看小福一眼:“她自己伶俐,哪是我调教的,爹常说我有些笨笨的,也是我傻人有傻福,能得小喜伺候。”
云姝月面色一正,正经道:“姐姐往后再莫要说这样的话,奴才便是奴才,伺候主子乃是天经地义,岂有主子对奴才感恩戴德的?”
小福脸上的笑意一收。
云开月心里对云姝月就有几分不亲近,淡淡地笑道:“妹妹说得有理,常听爹爹说起你,说妹妹生来就是做当家主母的。”
云姝月脸上一红,稍稍捏紧了帕子不说话,垂下眼睑。阳光轻轻地浮在她的脸上,她的脸白里透红,仿佛能看见白皙的皮和肉下泊泊流动的血液。她唇角上勾,弯成一弯月牙儿,就像用尺寸量好一般,多一分让人觉得轻浮,少一分让人觉得做作,真真是好一个行止守礼、千娇万贵的闺阁千金。
云开月笑中带着几分机锋:“我就不像妹妹了,空认得些字。也不过是嫁个普通人。”
云姝月笑意仿佛深了些,眼里透出更多的得意,还有些许的同情。
两人不过再随意地说了几句话,云姝月便起身告辞,云开月留了几句。
云姝月笑道:“天儿多变,怕是又要下雨,我晒得一些花瓣还要尽早收一收。姐姐可也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