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翎一声冷笑:“我只是凤家庶出小姐,确实没权利赶你走,可是——”
她顿了一下,看着孟大夫的双眸带着调笑:“你别忘了,你差点害死我是事实,你觉得这件事抖出去,凤家谁还会保你?”
凤青翎的问话,答案不言而喻,孟大夫已觉背脊冷汗淋淋。
这位三小姐,从前可没这么咄咄逼人!每每有人欺负她,她也只是一派娇弱模样。
所谓物极必反,难道经历一次生死,她真已脱胎换骨?
目光再次往盘子里那堆恶心的腐肉看去,孟大夫心头已有了计较:“请三小姐给老夫一次机会。”一个能拿刀自己给自己刮骨疗伤的人,其心性岂是一般人能比拟。
凤青翎轻笑:“你倒是个聪明人!”
听得凤青翎笑,孟大夫知他不用被赶走了,忙再又开口:“三小姐,您右手有伤,我给您上药。”说着他便上前。
“等一下。”凤青翎再次阻了他,“先去把手洗干净。”
“是。”
……
那天夜里,凤青翎房间忙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把所有伤口收拾妥当。
孟大夫一万次感慨:三小姐真是太厉害了,如此严重的伤,无论是清洗伤口,还是上药包扎,明明痛得脸色苍白,肌肉紧绷,硬是哼都没哼一声!
再想到她从前被人打一巴掌,就能哭哭啼啼半天,不由再次感慨:就凭这份毫无破绽的伪装,此女非常人所及。
那天夜里,大夫人失眠了许久,脑海里反复出现凤青翎自己在自己身上割肉的画面。明明早已离开凤青翎的房间,可她却仿佛依旧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依稀还伴有皮肉腐烂的味道。
辗转至天亮,她这才迷迷糊糊睡着,睡梦里一直不大安稳,额上的汗几乎就没停过。
……
“哟,这是哪儿啊?是我们府上三小姐的院子吗?怎么这么清静?雪瑞妹妹,我们是不是走错地儿了?”一个女孩子声音传来,透着挑剔。
“没有呢!思葭姐姐。”另一个声音传来,“依我看,是咱三小姐院子越发没规矩了。这都日上三竿了,所有人还在睡觉,也不知是下人们欺负主子,还是被主子惯出来的。”
“谁知道呢,横竖是没规矩的。”第一个声音复又响起,嫌弃之意显而易见。
“思葭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当然要,否则别人又要说我们欺负庶出的姐姐了!咱可不是那种没教养的人!”那人说着,便是一阵笑。
上午巳时,凤青翎院子迎来两位不速之客,一个16岁左右,一个15岁左右,一个穿桃红,一个穿粉红。
正是凤家四小姐凤思葭和五小姐凤雪瑞。
从走进院门口开始,她二人的声音就没小过,仿佛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凤青翎揉揉眉心,她真的好想睡。
忽的很羡慕那种一旦睡着,惊雷都吵不醒的人。
“四小姐,五小姐,我家小姐还在休息。”小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为难中带着低低的请求,“昨儿晚上包扎伤口弄到很晚。”
“喔?是吗?我可听说前几日被丢回来的时候,立即就给她包扎了。我估摸着时间,今儿怎么都该好了。”凤思葭斜睨过小青一眼,语气一变,“不会是你们这些奴才想借机偷懒吧!”
“噗通”一声,有人跪下,“四小姐,五小姐,小的不敢!确实是三小姐说,今儿上午我们可以休息。”
“还不快给我让开!”凤雪瑞一声厉喝.
紧接着是小青的闷哼,若没猜错,八成是被凤雪瑞踢了。
凤家世代武将,这些年,夏国周边安定不少,武将在朝中的地位已大大不如文官,凤家对女儿们的要求也渐渐偏文,唯五小姐凤雪瑞的母亲是江湖人出生,非逼着她习武。
加之为人霸道,无论府内府外,总喜欢动不动就教训人,以显示她是强者。
“雪瑞妹妹,你说,咱们家三小姐会不会伤到了不能说的地方吧?”凤思葭顿了一下,语气中没有丝毫悲伤,她眨眨眼睛,语气快活而内容恶毒,“比如被人捅得大出血。”
“啊?”凤雪瑞明显没明白凤思葭在说什么,“不是说全剑伤吗?怎么会被捅?”
“呵呵呵呵。”凤思葭掩嘴笑,“雪瑞妹妹果然还小,这都听不懂。我可听说,她是被男人衣服裹着丢回来的。你想啊,几天几夜在外面,能不发生一点什么吗?说不定还不止一个男人呢!”
凤雪瑞面上露出惊愕,继而是了然。
说话间,两人已推开房门。
光线倾泻而下,只见原以为躺在床上的凤青翎斜靠在床头,一双黑眸冷冷的看着两人走进来的身影。
没有说话,却给人一种森然的感觉。
只一瞬,凤思葭原本打算继续讽刺的话哽在喉间。
“还没醒呢,就听见外面犬吠。”凤青翎懒洋洋的,指尖滑过披散在胸前的柔顺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