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前往赏菊宴的马车,凤青翎这辆临时拉来的,自然比不上先前那辆精心准备的,好在凤青翎也不在意,随意坐在马车右侧的软榻上,撩了窗帘子往外看。
街上熙熙攘攘,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有人转头朝马车看过一眼,有人往街道两侧让了让,目光中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
凤青翎心叹:好一派繁华盛世。
“前几日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凤青翎忽的问。
小青心头一紧:“小姐,您也知道,婢子在凤家没有什么地位。每天伺候在您身边,根本没有时间出去查,其他人又喊不动。”
“你之前是谁的人,你没禀告过我要查这事儿吗?”凤青翎将看着窗外的目光收回,神情间没有半分波动。
她伸手,从小桌子上拿起一杯清茶,眸光微垂,仿佛在欣赏杯中的潋滟茶水:“怎么?你的原主子不肯给你行方便吗?”
“小姐,我……”小青背脊已开始冒汗。凤青翎要查上次被刺杀的事,她自然是禀告过,可她主子说,随便应付了就是,量凤青翎也不敢怎样。
凤青翎又等了一会儿,见小青迟迟没有下文,她嘴角微勾:“想在我身边插钉子,却连一点消息都不肯付出,那怎么行?”
明明是闲适的语气,却让人心头无端生出恐惧,小青“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硬着头皮:“小姐,我不是谁的人,我是您的人啊!我对您的忠心青天可鉴!”
“青天可鉴……”凤青翎玩味道,声音小得如同呢喃,语气中再无丝毫杀气。
小青心头又是一松,只当这一关已过,凤青翎真如主子说的“量她也不敢怎样”。她忽的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凤青翎就一只纸做的老虎,即便受伤回来后,性格大变,偶尔也会让人觉得可怕,可总体来说,小猫就是小猫,永远也变不成老虎。
岂料,小青的每一个神情,都没有被凤青翎错过,特别是她跪下后的每一丝变化,凤青翎都看在眼里。
看着她神色愈加轻松,凤青翎忽的将手中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脆响,声色俱厉的一声大喝:“说!”
两人原本就近,凤青翎这一声吼又是刻意在小青耳边,小青只觉耳膜大震,跪在地上的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整个人抖得如筛糠似的。
“说?……小……小姐……您……您要我说……说什么?”小青哭丧着脸。
“知道多少,说多少!”凤青翎依旧厉声,“你说每句话之前,最好想清楚。但凡有半句假话,我要你立刻去见阎王爷!”
她顿了一下,声音中充满威胁:“你大可以试试,我的话,是真是假。”
凤青翎的音色,明明与从前并无二致,凤青翎的容貌,明明与从前一模一样,可小青依旧觉得,凤青翎如同换了一个人!
纵前一刻,她还在想,小猫永远是小猫,永远成不了老虎,纵前几日,她家主子还对她说,凤青翎屁都不敢放,可——
凤青翎浑身上下释放的威压,那绝对是真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凤青翎的威压了,前几次,凤青翎收得极快,她几次以为是自己感觉出了误,如今,更真切的体会到这种压力。
她终于明白,小姐真的变了!
她变强了,她的每一句话,容不得任何人忽视了,她说的要送她见阎王,就一定会送她见阎王!
“漕运王家,一个月前才进京,据说是办事。王五确实是王家第五子,王家出名的蛀虫,因和王家家主是同母所生,故纵容了些。小姐遇到王五那日,王五已在京城住了十多天,日日流连青楼。那日不知为何出门早了,青楼还没营业,就到了酒楼。那日推小姐下楼的,是王五的仆从,具体是谁,婢子也不知道。”小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王五现在在哪儿?是否已经死了?”凤青翎问。
“死了?”小青大吃一惊,她猛的抬头,瞪大眼睛,见凤青翎无半分给她解说的欲.望,忙又垂下头,“婢子不知。”
小青的这个反应已充分说明她确实不知王五的近况,凤青翎也不再逼问,只悠悠然撩开窗帘,再看了会儿风景后,就拿起之前准备的书看了起来。
只是,她没有叫小青起身,只由着她跪在马车上。
大半个时辰后,随着马车车夫一声“三小姐,别院到了”,凤青翎这才再次撩开窗帘,只见窗外已停了几十辆装潢精致的马车,马车车夫坐在车辕上,或打盹儿,或聊天。
目光稍往旁移,就见巨大的圆拱石门上,写着篆体的“菊苑”二字。
繁复的字体,古朴的笔锋,即便是古代,依旧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味道。
门口却没有迎接的人,既无主人,亦无仆人,凤青翎抬头,看了看日头的位置,这个时辰,应该还没有到赏菊宴开始的时间。
她笑,看来,这个主人不好客啊!
“小姐……”小青抬头,看着凤青翎的目光带着一丝期待。这趟出来,凤青翎就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