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关心呵护你。那母魂抱着骨灰盒，瑟缩地蹲在那里，眼神无望地期待着什么。可是，有什么它们可期待的呢？”

我说到这里，白玉汾又打个冷战，我看我说的起了作用，于是我就往死后的残酷上编了，“在那里，可不象咱们人世，咱们之间，走路干啥的，刮拉一下，说一声对不起，就完事了，可是在那里，谁碰上谁一下，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打个满脸花（我看白玉汾听到这里直呲牙），这还不算，旁边路过的，没一个说句公道话，劝解劝解的，反过来帮着施虐者来惩罚被欺负的人，大家一起上手打那个挨嘴巴的人，把那人打得爹一声妈一声地惨叫！”

白玉汾抬手堵住我的嘴，“哥，你可别说了！”

“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的。”我说得很认真。

玉汾说，“我知道我知道，哥，我不死了，那边要是那种形态，我还不如在这边瞎眼活着呢……”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洪丽娟也松了一口气，我把从欧大夫那里拿来的那张手术单递给了玉汾。她拿起一只笔，用了千钧之力，才把那笔帽拔了下来，在签字处签上了她的名字。

下午，她就能上手术台了。我对她说，中午我给你送红烧肉。白玉汾惨淡地笑了，“哥，你抱我一下吧？！”

不知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希望我抱她们，有时候我低下头去闻，我的怀里是什么味道，这么吸引她们呢？

我深深地拥抱着白玉汾，由衷地祈福她，祝愿她手术无碍，好人一生平安。

——实际上我所能做到的，只有这一点。

可是，这天中午偏偏没做红烧肉，几乎哪天都有，就今天没有。今天肉菜是水煮肉片，虽然也是蛮香的，但和我小汾喜欢吃的红烧肉，并不是一个层级，为此，我去后厨质问邹主任。

邹主任战战兢兢地说，“今天的五花肉不够了，反倒是外脊肉多些，才改做的水煮肉片。”

我谴责邹主任，为什么不多准备些五花肉？哈么央地做水煮肉片干啥？我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后厨所有的人以及小泊，都无法理解我为了一顿红烧肉动这么多的感情干啥。

但从他们的表情看得出，我是真挚的。邹主任上前来，两只手掌一个在我前心一个在我后背，轻轻地拍着，嘴里喃喃地致歉，“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了下次不了……”

从此往后，在邹主任主事的中心餐厅，中午再没断过红烧肉，晚上没断过小米粥。这两点，不能不让我深切地怀念他。

最后洪丽娟出现了，我泪流满面地对她说，“没有，你能相信吗，今天中午竟然没有红烧肉！”

洪丽娟明白我，世上唯有她明白我，她也流泪了，她拥住了我，伏在我胸前，低低地说，“玉汾醒来再吃红烧肉，岂不更香？”

——这是一句最好安慰我的话，我接过小泊递给我的纸巾，揩去了流出来的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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