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区内停车场的甬道,看陈叔他们正在起甬道旁边的那段高棵树。看着他们每起一棵树还是挺费劲的,我就跟陈叔商量,能不能让雄木卢它们过来帮着起一下,那家伙的力气,三下两下绝对能掘出一棵树。
陈叔有点为难的样子,“快,倒是快,可它们整得到处是土,收拾也挺费工夫的。再说,它们毕竟不象人。干起活来肯定是没深没浅的,再把主根给掘断了,树再死了,还不如不用它们了。”
我一想也是,就不再提这个茬儿了。又等了一会儿,小泊才来。我问她,“你始终和白玉宇在一起?”
小泊应。我问她都说些啥,说这么半天。小泊说,“白玉宇打听咱们看到的直升机运来的那些伤员,问得可详细了。”
小泊说着说着,问起我,“哥,她问那个干啥?”
我一愣,怎么我“漏声”漏到小泊嘴里了?刚才我就是这么想的——“她问那个干啥?”
我不知道,我感到白玉宇最近特别关注医处馆。我后来又问了小泊,说痛经一般都是一开始来月经肚子就痛,很少象白玉宇似的,那么大了,才开始痛经的。
小泊说她就是。她们班的许多女同学都是。痛习惯了,每月痛一次,都心里有数了,忍一忍,或者吃点益母生之类的药膏也就挺去了,哪象白玉宇那么大动干戈还往医处馆里钻?!
我看她就是以此为由,就是想到医处馆里看看,那里引起了她的注意。刚才直升机的事也是,听到直升机要降落的声音,她就往那边跑,远远地就看到我们也在,这才有刚才详细问小泊的情形。
她关心直升机干嘛?我问小泊,白玉宇说往那边走干什么了没有?小泊说,她说随便溜达溜达。
我跟小泊分析,“一个女孩子家,顶着大日头,也太随便了吧?还痛经。”
小泊问我,“哥,那你说她干啥去了。”
我说,“她是找你或者找我去了。”
小泊还挺奇怪,“找咱俩?找咱俩干啥?”
我说,“就问直升机的事。”
“直升机?”小泊不理解,“直升机什么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说完,我俩就不言语了。
邹主任的家,在六道坝,在坝侧的一个平台上。我们刚进入六道坝的时候,有几个人拦住车不让过。邹主任把头探出车,对其中一个人说,“五柱儿,是我呀!”
那个叫五柱的人用强光手电照了邹主任一下,也晃了我一下,“是三虎哥啊,这么晚咋回来了?”
邹主任说,“回家给我妈治病。”
五柱儿大声吆喝着,“啊,挪开挪开,让我三哥过去。”
几个人上手,把横在路面上的路障给挪开了,我们的车就通过了。我把墨镜也戴上了,怕一会谁再晃我。来的时候,我说不拿墨镜,小泊非塞给我,说,看用得着呢。
驺玉才开着车,一边问邹主任,“你是老三?你还有两个哥哥?”
邹主任说,“不仅有两个哥哥,还有两个弟弟呢。那时候谁家都五、六个孩子。象五柱儿他们家有七个小子,三个丫头,一共十个孩子。我家五个小子,两个丫头,七个。要不咋说,老人这辈子不容易呢,七、八个,甚至十个孩子!那咱还贼啦啦地穷,你说多不容易?所以,我妈这一病,我们哥几个喝出来了,就差没去上天殿把华佗找来了。”
我就试着问邹主任:“刚才那个五柱儿,是哪个部门的?他也没穿制服,就可以任意设卡拦车?”
邹主任说,“啊,他们家开煤井。这是煤井出事了,他家就不让外人进出,免得走露了消息。”
我不理解,就问,“走露了消息?什么意思?”
邹主任说,“不让新闻媒体的人,市里安检部门知道,让他们知道了,死一人,或者重伤三人,煤井就得关停。一关停不就堵住财路了吗?”
“这事儿还能瞒住吗?谁家死人或者伤人了,不得找他家赔偿啊?”我好奇地问。
邹主任说,“包赔是包赔,私了呗,那都是有标准的,死的赔多少,伤残的分级,一级多少钱,二级多少钱,私自了结了。还有,不用花钱的。”
“不、不用花钱?”我更奇怪了,“谁家发生了死伤残不用花钱?”
邹主任说,“干总,你不知道,来到大山里下井的人,一般都是身背着命案,避案逃到这儿的,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死了就埋了。伤残的,补一刀,整死就了事了。这些人,嗨!早就应该死!有的身背好几条人命。这几年好些了,早先年,一到开春雪化了,林业公安局就上山搜山,怎么也能搜到七、八具尸体。那时候,不让开私人煤井。煤井都是公家的,你没有明确的身份证明,你愿意四块石头夹一块肉,人家也不要你呢!‘
我们这里把下煤井的,称作“四块石头夹一块肉。”这本身就挺恐怖的,让邹主任这么一讲,更恐怖,都令人毛骨悚然。
我只听说有远远逃案的,头一回听说往煤井里逃的。这让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