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上门走了。他生气,我就高兴。我走到往楼下拐的时候,看见李艳花也从他屋里出来了,我责怪它,“你出来干什么?!继续搓磨他啊!”
李艳花以为搓磨一会儿就完事了,那能行吗?他的粗暴、自私,没礼貌,还有什么?反正老多老多的,他这路人就应该整天皱着眉头痛,他这种人不头痛,谁头痛?谁又配得起头痛!
李艳花二分脚又返回去了。我对李艳花说话声大一点儿,有几个办公室把门打开看我,这些人里大部分我都不认识。这一层是绿管处的高层,和为高层服务的人员,真是“一朝君子一朝臣!”
那个脏东西差不点儿把我爸那茬人换了个干净,现在全都是他的人,或者宣誓效忠他的人。
这不好。
也好,因为我爸那茬人,不也都是为我爸结党营私的人吗?
这可咋整?谁上来谁都这么干,明明是公有单位,还有一点公的味道了吗?改制改制!别羞羞答答的,彻底改制!
到私有时,领导从公司效益出发,在处事选人上,才可能出现公心。不过,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了,咱现在可是纯私了,宏利庄园的股东之一嘛,不是私是什么?
我下到楼梯的平台上,往上瞅一瞅,心里想,老小子,让李艳花陪你头疼去吧,“我干白不吊你了!”
——我这句话是漏声,不过,我有点儿有意漏声,让楼上楼下的人知道我干白回来过,姓王的要稍微聪明些,就能知道他的头痛,出自我干白之手,就能找到我,跪下管我叫老子。那样,我才能挥去李艳花,为你解禁专守自卫权。
我心情很好,我的目的达到了,到了一楼,我打起了口哨,是一首老歌,我爸最爱唱的,叫作《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那时,我爸老哼唱这首歌,有一句歌词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把你摘。”
我爸可能总是这么思量,总是掂量着要摘谁。但结果,该摘的不该摘的,他全都摘了。最后扎得自己一身包——一方面玫瑰扎的,另一方面是采玫瑰花蜜的蜜蜂扎的,而最后还是死在这上边了。
教训啊,同志们!
我上车的时候,心情又沉重起来了。我要开走的时候,看到两个警察从我车边走过,使我一下子想起栾哥来。他屁鼓上的枪伤要不重的话,现在应该出院了。
自打栾哥受伤,我就忙活怎么能进宏利庄园这件事儿上,也没看看他去,不咋对劲儿。
栾哥对我行啊,我杀人未遂那件事,要不着栾哥为我挡着,我现在可能在监狱里呢,还能开着个车,到绿管处来气人来?报仇来?
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你在铁窗里憋着好了!我应该看看栾哥去。于是我掏出手机打给栾哥。
栾哥接了电话,“小白,又有什么案情?”
我说,“没什么案情,就不应该给你打个电话?”
栾哥笑我,“你回忆回忆,小白,咱俩认识,是你报案;以后每次见面,都是你报案,或和案件有关,你想想是不是?”
我想想,可不是咋地,但,有一次不是,是偶尔相遇,就是我和陈薇艳第一次吃饭,吃大鹅的那次。那次有什么案件?
于是我说,“栾哥,你错,吃大鹅那次就没有。”
栾哥说,“咋没有?情案嘛!唉,你和那女孩儿怎么样了,跟哥汇报一下。”
我笑了,“那话长了,当面汇报吧。栾哥,你在哪儿?”
栾哥说,“我在家里。”
“你家在哪里?我过去。”
栾哥有点儿迟疑,但还是告诉了我。我关了手机,到了超市,把我口袋里所有的钱都买了水果,补品之类的东西。
我往这边来时,没什么准备,口袋里没揣那么多钱,就买了三个苹果,两块口香糖,和一块巧克力花生饼。
这块花生饼两元七毛钱,但它包装纸上写着:提供无限能量,全面营养。
我其实没看过病人,不知该给病人买什么。我掂量掂量这些东西,装在超市卖的那种方便袋里太空了,还买点啥填充一下呢?
我转了好几圈儿也没有觉得合适的。忽然看到有卖一种大卷卫生纸的,上边的宣传广告是“为宝贝提供全方位的呵护。”上边还有一个婴儿多向翻转示意图,它似乎说,它的卫生纸可以相当于止尿布,垫上它不发生侧漏、浸濡,不论白天、黑夜,不论做出什么动作……怎么还有妇女卫生巾的功能?
好,这种卫生纸作为病人栾哥,肯定能用得上,就是太贵了,一卷四元钱。我想了想,掏出口袋里的钱数了数,把我购物筐里选好的商品的价钱精细地加一加,买两卷这种卫生纸之后,我剩三毛钱,而两大卷卫生纸的体积起码要买一只中号方便袋,那就得两毛钱,那样,我口袋里还剩一毛钱压兜儿,也行啊。
于是,我就拿了两卷那种卫生纸,放在我的购物筐里。可是,到了收银台,我说要一个中袋,那收银的胖小姐(她的确太胖了,一个不知减肥的人只配到超市去收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