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对小泊说,大泊来过这里;她也没和我说起她见过大泊,我想,她刚才看到的大泊,是躺着的大泊,能不能打个马虎眼打过去。
我从来没见过小泊吓成这个样子,于是我对她说,“你看差了吧?怎么能是大泊呢?”
小泊眼泪噼哩啪啦地掉了下来,“我早就见到大泊了……大泊跟我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再说,你也跟我讲过,你见过大泊了。”
“我,我跟你说过?!我啥时候说的。”我有些惊慌。
小泊眸搭我一眼,“你还当我说,在园子里见到大泊,就装作不认识呢,你怕让干丽清知道我和大泊是姐俩,大泊在这儿就干不长了呢!”
“我,我说过这话?”
从小泊学的内容上,真象我说的话,可是,我,我咋不记得我和小泊说过这话呢?小泊又眸搭我一眼,“哥,想想办法吧,进到医处馆就出不来了!”
我心想,小泊怎么还有这个想法?早先她有这种想法,看到走出来的庄仲,就不吱声了,我就拿庄仲说事儿。
小泊说,庄仲?哪个叫庄仲?我就说让你给弄瞎眼睛的那个脏导演!她这才忽啦一下子想起来了,“他是咋回事?他们是一头儿的,他还能不出来?要不你看着,除了他还能有谁出来,就算我输!”
——我惊诧小泊的这种想法,从哪儿里看出脏导演和医处馆是一头儿的呢?
小泊抓住我的胳膊哼叽我。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了,“那好,咱们去看看她。”
说完,我就和小泊往出走,打开门,看乌总转着轮椅向我们这边走来。我停下了脚步,乌总来到我们跟前,问我干啥去。
我忖了几忖,只好实话实说。我不说实话咋整?要是以前和大泊没瓜葛,我和小泊哈么央地看她干什么?
乌总听后,长长地“噢”了一声,挺深重的。我还把小泊的疑虑当他说了。乌总想了一下,笑了,“不能,还是没好利索,好利索了,医处馆留个病患干啥?尤其是咱们园子里的职工,他们多留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钱,你当他们傻吗?”
我这时想起来了,便说,“是呢,看人家外边的人——那个影视剧组的导演,那天都出来溜达了。”
乌总听我这话,一怔,但他没问,按理说,他不熟悉那个脏导演,按他的心性,他应该问问哪那么一个影视剧组的导演,但他没问,好象我一说,他就知道我说的是谁了似的。
他却说,“那你们哥俩去吧,去去就回,我还有事当你说。”
我应,就和小泊去了医处馆。到了大泊住的病房,看大泊毛突突的大眼睛,睁得锃亮,分外有神。
大泊小泊姐俩长得一点儿也不象,尤其那眼晴,好象不是一个妈生的,从我认识大泊时起,她就是一帘浓密的睫毛,冷不丁一看,以为是假睫毛,实际是真的,总给人扑闪扑闪的印象。
而小泊,就那么稀布楞腾的一点点,因此总好迷眼睛,小时候动不动就喊我,“小白哥,我眼睛迷了,把我眼皮翻过来吧!”
我就给她翻眼皮,把迷进她眼里的东西舔出来,才好了。大泊可从来没听说她迷过眼睛,有点儿风啥的,她只需把眼一眯,那浓密的睫毛就把她眼睛挡得严严实实的,灰尘是纤毫都进不去的。
大泊问我,“小白,你怎么还来看我了?”
我把头向小泊一别,“不看还能行?”
大泊抓住了小泊的手,两个人的手都用力攥了攥,别看在家时很少联系,但在外边的病榻前,可是能分出亲疏来。
我问她,“你哪儿不好?”
大泊说,“肚子疼。可是大夫刚才给我喝一小瓶药水,立马就好了,不疼了。”
“刚给你喝的?”小泊很紧张。
大泊说,是啊,刚喝的。
小泊说,“那你刚进来时,大夫咋没给你喝呢?”
大泊摇了摇头。我没怎么在意她们姐俩的这些话,只是问大泊的病况,以及这两天她的工作情况。
不知啥时候有个大夫走了进来,小泊问那大夫,“我姐刚才喝了你们给的药水肚子不疼了。刚进来的时候,你们咋没给她喝药水儿呢?”
这话把大夫问住了,半天他才吭吭吃吃地说,“刚进,来,那咱,还不知,她,因为什么,肚子疼的,后来化验出来了,才对症下药,咋地啦?”
到后面几句话,这个大夫才说顺嘴了,正常语速了。话的前边,咋那么迟疑?当时我并没在意。
小泊问大夫,“我姐啥时候能出院?”
大夫说,“好了就出去呗,在这儿呆着干啥?”
我回头问大泊,“你感到怎样,能不能下床?”
大泊说,我觉得吧,好象没啥事儿了。
我说,那就跟我们走吧?
大泊想了想,说,“等一会儿的,再过一个来点儿,我再看看,啥事儿没有了,我再出去。”
小泊还催促她,后来她坚定了再等一个小时以后再出去。这样,我和小泊就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