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这么说还完了,大泊真是十恶不赦了,出来打工还躲活计!”
小泊很不屑,“你寻思呢?!大泊就曾说过‘打小工稀吊松,拉屎撒尿半点钟!’这是她前年给一个建筑工地打小工时说的话,她在别的地方干,也是这样的,要不她就老换地方了?哪儿也干不好,到哪儿都偷懒,躲活计!认为躲了活计,就是占了香油!”
大泊这一点,我也有所察觉,我觉得她在家里也是这样,你说,老奶那么大岁数,小泊又那么小,她还攀她们俩呢?!有些事我都看不过眼,亏得她在家的时间不长,我在老奶家也不长,要不,非得把我气个好歹的。
走过六号楼,迎面走过来脏导演和孪生姐俩。三人边走边说笑着,没注意到我们迎面走来。
走得都很近了,才看清了我们。脏导演一怔,“干,干总助!”
哎,他.妈的,他知道的倒挺快的,我提职到总助,恐怕我们的员工都不一定百分之百的知道,他倒知道了!
脏导演向我伸出手来,“祝贺你荣膺总助要职!”
他这话好象我们内部人说的。我因此看了看小泊,小泊也扭头来看我。我握住了脏导演的手,“没什么,没什么,为人民服务!”
脏导演听我这话,很女人味儿地以手捂嘴,笑开去。他这么一笑,两眼一眯缝,他的左眼非常象一个人!
我要伸手去拿,才把他惊醒了,他连忙躲闪我的手,惊惧地问,“你干啥?”
我说,“我不干啥,你这眼象谁呢?你这是那只伤眼吗?”
“是啊,好了,你看,连个疤都没留下。”他说着,把那只眼睁开向我送来,我也凑过去,这样,越发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这只眼。
满族的萨满教是“万物有灵论”这一主旨的意含不仅仅万物都有灵,万物各个部位都有灵。
一棵植物,它的躯干有灵,它的枝桠根叶也各自有灵;一个人,不仅仅人本身有灵,人的各个器官,也都有灵。
比方人的大脑、手、脚、鼻子、嘴,更不用说通灵的眼睛了,更是有灵。我相信“万物有灵论!”
我熟悉脏导演的的这只眼!它是谁的?真想不起来了,可绝不是脏导演的,他怎么可以有一个纯真善良又在某种程度上充满童稚气质的眼睛呢?
他的右眼就是空茫、贪婪、狡诈又怯懦的,两只眼睛根本不是同一属性!人怎么可以有两种不同属性的眼睛呢?
他那左眼是谁的?我身边有个人说,“你最终确认你熟悉这只眼睛?你可不要搞错了。”
我大骂那个人,你给我滚一边儿去!属雄木卢的,阵阵落不下你!
那人赶紧摆手说,“我不说我不说,我不说还不行吗?”
小泊就一声一声地叫我,“哥呀哥呀,哥!他们都走了!”
我这才警觉:谁走了?小泊不作声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环顾四周,见只剩下小泊我们俩了,脏导演和孪生姐妹不知哪儿去了。
我四下里找,找不见,回头往远瞭望,也星影皆无,我问小泊,他们仨儿呢?
小泊说早走了。
“往哪儿走了?”
小泊说,“哥呀,你管他们往哪儿走干啥,咱走咱的吧。”
我一想,也对。哈么央地找他们干啥?我这才回忆起我从哪里来,至于到哪里去,不知道。
过了六号楼,这是往三号岗我们寝室那边走,回寝室干啥去?就为了碰见脏导演吗?往五号岗那边走,设计导演和两个孪生姐妹从五号岗那边走过来,不一样吗?
有的时候,我就别不开这个镊子。
小泊提醒我,“哥,咱不回办公室了?乌总不说找你有事吗?”
我这才想起,我往这边走,就是要避开乌总,我走出医处馆,忍不住就想到乌总打开他轮椅的机动开关,迎面向我们走来,我有点儿怕见他,怕见他干什么?
不清楚。晚饭的时候,我和小泊看到大泊和干丽清一块去中心餐厅吃饭,我向她们扬一下手,她们俩谁也没回应我,干丽清只是侧脸向大泊看看,大泊赶紧收回她的视线,仍旧装作不认识我们。
我心想,你还装啥装,乌总都知道你了,干丽清还能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小泊还是暗暗地扯了我一下,我领会到,小泊也不想让我公开大泊,仍然装作不认识为好。
就在我一转头的功夫,白玉宇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对我说,“干总,今天晚上怎么没有小米粥了?”
我抽动几下鼻子,是没闻到小米粥的味儿,“是呢,怎么可以没有小米粥?”
我看到洪丽娟端着个餐盘,注视着后厨的走廊门,她那是在等着小米粥呢,于是,我就对白玉宇说,“小米粥还没出锅,你排在洪丽娟后边等一会儿就等来了。”
白玉宇以手指背掩住口,吃吃地笑。她这笑真夸张,真假,真做作。
我有一段时间不去注意白玉宇了,但我知道她没走,时不常地在我周围转悠转悠,好参加我们园子内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