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管井桂华叫一声嫂子,但她比我小两岁呢!看样子也能看出来,但是,她尽说些老成的话,象我的领导,或者大姐,她说啥,我还就得信。
井桂华说,那就开车吧,咱别在这儿傻站着了。我就把车开起来了。
到了园区,她对我说,“我去你的办公室,你给你的老总打个电话,就说你把我接来了,问问他见不见我?要见,就见见。他如果出于考察我的心态,他是一定要见我的。”
我应。把车停好,我就要给乌总打电话。井桂华说,“你别呀,到了你办公室,咱都坐稳当了,你再打呀?”
我又应。和她一起进了大堂,进了我的办公室。坐下去,井桂华看我一眼,叹了一口气。
我不理解,“你叹啥气呀?”
她说,“咱不接头好了,看你局促的样子,有阅力的人,就能看出破绽来。”
“看、看出破绽来啦?”
井桂华很老成地点点头,“是。你得高高在上一些,又显得很亲和、大度,就象很有成就感的老板,对待他手下一个小职员似的。”
我听了她这话,反观一下我自己,酝酿一下情绪,我突然冲她大喝一声,“井桂华!”
吓得她一抖。意识到我在找角色,她松懈了一下,“气势对,但不应该是发火儿发怒的样子,既严厉,不可辩驳,又温文而雅的,哎,小白,你不认识一个市里副书记吗?”
我想她说的是颜书记,她连我认识颜律己都知道,看来,关于我的功课,她没少做啊!
我说,“是,我俩处得可好了。”
“对,你酝酿一下,你就做出他对你的做派就行。”
我想了一会儿,逐渐懈了,对她哭穷地说,不行啊,我做不来呀。
井桂华鼓励我,“行!没有我小白做不来的事情。”
——我的阿布凯恩嘟哩!老奶怎么又串到她身上了!这分明是老奶的话呀!我摇头,面对我老奶我还能拿出颜律己的派头来?
这时,有人开门锁,门打开了,是小泊走了进来。她开门一看我和井桂华在屋里边,一愣,不知是该进来还是该出去,我怕她那个迟疑的样子被谁看见了,就压着声音对她说,“你快进来!”
井桂华一看是小泊,又返过来审视我,有重大发现似地,“态度对,但不要发火儿,要温良一点儿说。”
“温良一点儿?”怎么才叫温良?此时小泊已经进来了,并且把门关上了,双手背过去,把着门的把手,随时准备再听我一声怒吼,她就夺门而逃的样子。
我酝酿一下,对小泊说,“你别站那,进里边来。”
井桂华一个劲地点头,“对!这个情绪准确!”
我和小泊都怔怔地看着她。她对我说,“你找到了那个副书记,你就这样对我!因为我是你的下属,你是我的领导,在我跟前,你有威严,但又不能粗鲁。”
井桂华说得兴奋了,从沙发上站起来,比比划划的。我对她说,“你老老实实坐那儿。”
她一怔,紧接着又兴奋地说,“对对!就这么对我。不过,这是批评的情绪和语言,平常不能这样的,要温良一些。”
她以为我刚才寻找到了角色,还跟她扮角色呢。其实,我是真心斥责她,捂捂扎扎的,变了一个人,象个疯婆子。
可是,不管怎样,她算我没过门儿的嫂子,我不能对她太过分,我也就顺坡下驴,变了脸色,甚至微微笑了笑。她的右拳砸在左掌上,发自脚跟地高兴,“对头!就这样!”
此时的她,半点嫩女子的样子也找不到了,虽然身形容貌未变,但那气场完全是个粗迈的汉子!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双手抬起来,举至胸前,样子象她要做操。她手心向下,压了压,“坐下坐下,进入角色进入角色。”
她这是自我暗示,因为我没站起来,始终坐着。她自己坐下之后,又扭头看一眼小泊。
小泊慌忙从门前风一样刮到她的办公桌前,小学生样地坐下了。甚至,试着把手背过去,又觉不妥,才把两手放在两腿之间,板板地坐正身形。
井桂华又看一眼小泊,对小泊说,“妹儿,放松点儿。”
小泊才放下双肩,把手伸向办公桌,拖出键盘,想了想,打起了字。看她这样,井桂华才转头向我,对我说,“打吧,给你的老总打电话。”
我听话,甚至乖巧地拿出手机,打给乌总,对乌总说,招聘那个来了。
乌总问,“是哪个?是干过护士的那个”
“对,您过来看看不?”
他说,“不用,你安排给陈经理,让她干大堂副理。”
我应。
乌总又说,“别跟她学我的样子。”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又问了一声。
乌总只好向我解释,“别说我坐着轮椅啥的。”我这才懂,应他。他应该知道我手机漏声,怎么能这么大的声音和我说这类话呢?
乌总说完,就把手机关了,我才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