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那个圆牌,只见它的图案是镂空的,好像祥云图案。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反正有点儿透明,透过灯光,隐隐看见里边真的有两行字,似是大篆小篆那种字体。“干白”两个字我认识,“干”是繁体字“干”,因为是我们家的姓,初中的时候,我就查字典,查出了繁体字“干”,就是“干”,篆体子的“干”,和繁体字的“干,区别不大,部首结构啥的能对得上。当然了,主要是有个“白”字,让我一下子就顺下了——这两个字连起来,就是“干白”。
要说是“婚牌”,依老奶说法,是我和小泊的婚牌,那有我的名字,一定有小泊的名字了?她的名字在哪儿呢?我仔细找找,哎,别说,真还有!“小泊”两个字,篆体和简体,有近似之处,“泊”偏旁的“氵”是象形的,就是这么一个“氵”型,而“白”,有点儿不着调,像个“百”子。当然,我分辨出小泊的名字,完全是先入为主,“小泊”——这两个字肯定有,哪个是?就这俩了。
于是我就指给小泊看,说,你看看,这婚牌上有咱们俩的名字呢。小泊按我所指去辨认,说这是什么字,歪七勾八的?我说这是篆字。小泊说,你懂篆字啊?我说我当然懂,我不管怎么样考上大学了。这句话对小泊有刺激作用,她白了我两眼,说,哥,上天知道有咱俩?我说,当然知道——不过,你以后不能管我叫哥了。
小泊问,那叫啥?我说,你听过两口子之间还哥哥妹妹的吗?小泊说,那倒是。可是,那叫啥呀?我说,叫……“哎”——你没听到两口子间说话,就叫“哎哎”吗?
小泊“哎”了一声。我以为她是应答,哪里想到她是在叫我?知道之后,我俩都忍不住笑,小泊说,这样不方便呢,叫着也不顺口,咱俩不管别人,咱们还是我叫你哥,你叫我妹儿呗?我说那哪好,咱们还是随大溜儿的好。小泊说,行啊,问题是,我的岁数太小,在大庭广众面前和你“哎哎”的,让人看着不好。还有啊,我嫂咋整?
这还真是个难事。你说,我在我爸遗像前挑明了我和陈薇艳的关系,我爸遗像也点头同意了我俩处对象,那不就是确定了?甚至连子孙饺子宽心面都吃了,这一夜之间就出现个“哎哎”叫我的小泊,这算咋回事?看我很为难的样子,小泊手绞着被单说,反正,我睡.你,我嫂也知道……
“啊,”我吃了一惊,“她咋知道了呢?”
“咋知道,”小泊说,“准确说,我睡.你的前前后后,她都溜清楚的。”
“啊?到底咋回事,你对我说说。”
小泊有点吭哧,我把手腕子给她,她扒拉到一边,说,“我不是说不出来,我是不知从哪里说起好。”
我说,“那你就从起根发梢上讲。”
小泊眸搭我一眼,狠叨叨地说,“起根发梢还不是你闹的?”
“我闹的,我咋闹的?”我不解。
小泊这次剜了我一眼,说,“你还‘咋闹的’?!那家伙的,昨天你疯了一天你知道不?”
我现在想起来,“是有些不太清晰……”
“‘还不太清晰’,”小泊学我的话,“你整个人就疯掉了!谁劝也劝不好,说啥也不好使,就我说你两句,你才捋顺一下。开个会,怕你说疯话,让你老实坐着,别说话,你说你,不是在那里放屁就是艮儿嘎的打饱嗝儿,那么严肃的会,让你搞得一塌糊涂!”
我说,“放屁打嗝儿的事儿我知道啊。”
小泊瞪着眼睛问我,“那你搂着人家白玉汾、洪丽娟,又抹又亲的,你知不知道?”
我记得我是搂着她们俩,也亲过她们,可是那啥,我可没有,我一向把她们俩当成我的妹妹,我又特别痛恨脏导演的那些做派,我哪能那什么呢?那我不是耍留忙吗?但,你可知道,我那时是神志不清啊?两手划拉到哪儿,也说不一定啊。我不能保证自己的行为,我只好保持沉默。
看我不语,小泊暗暗叹了一口气,说,“白玉汾、洪丽娟把你那样子对我嫂和我学了,我嫂好个给人家道歉,说,你是犯病了,要不你可是个正人君子了,她和你处这么长时间,你连手都没拉过她。白玉汾、洪丽娟紧着劝我嫂,让我嫂别往心里去……”
我说,“你说反了吧?是你嫂劝她们俩,不是她们俩劝你嫂。”
“是啊!”小泊喊了起来,“是她们俩劝我嫂啊!整个地让你疯的乾坤都颠倒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寻思小泊说的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出现的:白玉汾、洪丽娟知道我的为人,以前她们俩都投入过我的怀抱,咱真像个大哥哥的样子安抚她俩,没有一次有歪的斜的,这次,肯定是犯病了,邪魔从我的灵魂里钻了出来,干出下.做的事,我没有责任,应该找邪魔算账。所以,面对替我深切反省道歉的陈薇艳,深明大义的白玉汾、洪丽娟反过来劝陈薇艳,太有可能了。
这些话,我没说出来,给小泊的印象是我知罪了。
小泊白了我一眼,象老奶那样空空地叹了一口气,说,“等她俩走了,我嫂和我商量,怎么办你?我嫂说,那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