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二爸有好几个‘铁粉!’长得都不错,喏,来了一个。”小泊说着,向窗外盯盯地望,我以为她扯蛋开玩笑呢,可是随着她的眼光一看,真看到我们单位一个女的走了进来。
谁?“花大姐”!
花大姐姓李,叫李艳花,是我们单位苗木管理科的科长。
以七星瓢虫的俗称作为她的绰号,除了她名字里有个“花”以外,实在是她长得喜兴、靓丽,到哪里,都是一片春色。
在单位,就有这样的说法,“常往小花身边凑,能活九十六。”是说她那种乐观向上的性格,感染人。在她跟前,免不了乐乐呵呵的长命百岁。
李科长熟门熟户,到了院里,径直奔屋里走来。
罗奶又下地找鞋。
我按住罗奶,说,“我去,”就下了地。我不象罗奶,上炕要脱鞋,盘腿大坐在炕上,我不用解鞋带,偏着身子往炕沿上一坐。下地就方便。没走出屋门,李科长就拉开门进来了。
罗奶笑呵呵地说,“小花呀,你真能赶嘴儿,我们一做点儿好的,你就能赶上。”
李科长本来想放开去笑,一看到我,就收敛了许多,但仍旧笑着说,“奶,你不说我是有福之人吗?”
说着,李科长一把搂过我,把我往炕上推。
我说,“李科长,你上炕,我奶做的‘猛固布达’,你吃两碗?”
“那我是一定要吃的,不过,你上炕,我搭拉腿坐炕沿上就行。”
“你上炕。”
“没事儿,你上炕,哪回我在奶家吃饭,都搭拉腿坐在桌子边上。”
李科长也管罗奶叫奶。在单位,我爸让我管她叫李姑,到这儿她就矮了一辈?跟我爸来,是不是得管我爸叫叔呀?叫我爸叔,她也叫得出口,她顶多三十冒点头。
不过她马上对小泊说,“小泊儿,不认识李姑了,这么瞅我?”
小泊反倒腼腆起来,“咋不认识,咱俩还一起洗过澡呢。”
“噢,对对,咱俩到那边那家浴池洗过澡!这孩子,记性真好!”
看来,李科长来罗奶家不是一次两次了,到了这里各吝各叫,该叫姑叫姑,该叫奶叫奶。但是,她管我爸叫大哥,是肯定的。
饭盆儿就在桌边的炕沿上,我到外屋碗厨里又拿了一只木碗,给李科长盛饭。
李科长把碗夺过去说,“小白,你跟我还客气?我自己来,自己来。”
罗奶说,“那小白你去饭架子把那碗酱黄瓜拿来,吃这饭,你李姑不吃咸菜不成,不吃咸菜,她烧心。”
罗奶管碗橱叫碗架子,管返胃酸叫烧心。
看来李科长在罗奶家吃饭也不是两次三次,她不可能一个人来,必定和我爸一起。
我对李科长了解的不多,知道她是广东人,也是科班出身,学苗木的,现在管苗木是正用其才。
听说参加过市电视台的相亲节目,不知她是老姑娘一直未嫁,还是梅开二度?她和我爸这么密切,我爸未婚,她未嫁,她就跟我爸过得了,他俩年龄也差不太多,何苦去参加“非诚勿扰”那种节目呢?我爸让她怎么掉份儿咋地?
我到外屋碗橱里把那碗酱黄瓜拿了进来,放在桌上。
我们吃“猛固布达”都不吃咸菜,讲究一种味道纯正,不吃咸滋滋的东西。
拿咸菜碗的时候,我把碗橱里一把水果刀一并拿了进来。在桌上,用筷子逼住酱黄瓜,用水果刀一块块在碗里把黄瓜切成小块,李科长还夸我是个有心的人。
然后,我就脱鞋上炕,端碗吃饭。
本来吃得好好的,罗奶忽然停了下来,想了又想,对李科长说,“小花,我问你一个事儿……”
“您说。”
“你说你是单身,和实干感情又挺好的,你咋不嫁给他呢?”
实干,就是我爸。你别忘了,我爸叫干实干。
李科长停下来,叹了一口气说,“好是好,要谈婚论嫁就不那么容易了。”
“那咋地呢?”罗奶继续追问。
“两个人结合是两个人的事,哪能一厢情愿?”
“你是说,她二爸不同意?”罗奶穷追不舍,“我看你俩来到这儿那个好啊,我侧面问她二爸,她二爸也是你这套话,你们俩到底谁不愿意?”
“一言难尽啊,其实,那个时候,我俩真有结婚的考虑,可是……奶,我今天来就想问问你,实干他能不能把我收了去?”
“嗯?”罗奶不明白她说的是啥意思。
李科长说,“他今天可收了一个。”
我插上话说,“那不是我爸干的。”
李科长冲我来了,“那是谁?”
我义正词严地说,“杀我爸的那个恶鬼。”
李科长又转向罗奶,“干处长是鬼杀的?奶,能吗?”
罗奶说,“能呀,就是。”
李科长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恶鬼杀小水干啥?因为小水和干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