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花尴了一脸。她大约以为我会应她去我家呢,没想到我这么果断地拒绝她了,我心很畅快!
按理,如李艳花这么聪明,这么察言观色的人,能知道我们对她的态度,连小泊都直用嘴撇她,是什么蒙住她的眼睛,迷住她的心窍了呢?
好歹吃完了饭,本来是一顿如同膏饴般的饭,各个吃得却如同嚼蜡。
“小白,咱们走吧?”李艳花很亲切地对我说。
“你先走吧,我在罗奶家再呆一会儿。”我才不愿意和你这种人一起走呢!
“那个”李艳花吭吃了,“姐一个人不敢走……”
这回她又自称姐了。以前,不论是在我们家还是在单位,她一直都让我管她叫姑,这里怎么屈尊降辈了?
你们刚才听没听到让我管她叫姑?啊,她没说。不过,她对小泊可说“姑”了,小泊管我叫哥,那她还不是让我管她叫姑?
不说了,这些烂眼子的称呼,有什么要紧,她对我爸的称呼都一会儿百变呢,更何况是我了?
“小白,你和你李姑一起走,天这么黑,今天还出这么些事,她一个人哪里敢走?”罗奶对我说。
罗奶都说了,我就不能不听了。所以,吃完饭,我和李艳花就张罗走。
罗奶送了出来,罗奶对我说,“小白,你不妨主动些,主动去找它。”
我知道罗奶说的它是谁,就很为难地说,“那咋找啊?”
“好找”罗奶说,“这鬼恨劲儿这么大,你说它因为啥这么恨你爸呢?”
我试探地问,“‘杀父夺妻’?”
“对,我猜也是这样。”罗奶说,“‘杀父’,你爸不能,无外乎和哪个女人相好,把那女人的男人气死了,他才变成厉鬼,不依不饶的,还专门害乎和你爸相好的女人。”
罗奶说到这里,把头转向李艳花,问,“今天死这个女的,是不和她二爸相好?”
李艳花快嘴地说,“相好,相好,指定相好,在单位那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罗奶不知今天死的那个才十八、九岁,放开说,也就罢了,你李艳花知道实情,怎么可以这么放肆地说话?你就不怕小水的魂灵在暗中听到你这番话,恼羞成怒,抽你咬你撕你?
“看看,还不是的”罗奶说,“那一般就是我猜的那种情况,他整哪家的女人,那女人的丈夫怎么死了,抓住实干不放。你就探听和你爸相好的女人,她丈夫还在今年死了——因为你爸和他老婆而死的,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你就找到他的坟,或者是骨灰盒,用我给你的神刀插三下,就能把那恶鬼杀死了。”
李艳花兴奋了,“我知道都谁和你爸相好,咱单位的,我都知道,你爸也肯定记在日记里,他有这爱好!”
我白了她一眼,不阴不阳地问,“那谁的丈夫死了?”
李艳花语迟了,“这个……还真没听说,你要知道,她们的丈夫死了,尤其是因情而死,都不会到单位去说的,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夸夸其谈家里多么美满,其实,心里早就另有所属,没准她丈夫早就死了,谁知道呢?查,我跟你去查!奶讲话了,‘主动出击’,我们不能老被动挨打呀!”
我懒得听她说下去,只好走出去。李艳花也紧紧跟在我后边。
我们市有几个大厂子都在西郊,这个点儿,又是白班、晚班倒班的时候,公交车上人很多。
我和李艳花挤上车,开始堵在门口,车一开起来,一逛荡,人就往后走。
李艳花始终在我的身边,拥着我。
开始,我没觉得什么,后来,我们差不多到车中间了,她就把住了我,贴着我。现在是春末夏初,穿得都不厚。我抗拒着,心里骂着粗话,想到当初你就是这么贴着我爸站着?可能那时处里还没有小车,到西郊或别的地方,我爸也得坐公交,她就和我爸一起坐公交,她也是耍这种手段……
到了一站,有两个人下车,把我带一转个儿,加上李艳花可能在后边把我象个陀螺一样的加力扭,我就转了过去。
李艳花是南方小女人,和我个头差不多。
我就和她对面相拥而立,彼此的鼻息都能喷到对方的脸上。
我就扭身子,避开和她正面接触,她用手制止。
又走了一段,她大概翘起脚来,在我耳边说,“我生日小,周两岁,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六岁呢……”
她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在我摆脱她嘴唇的空隙中,她用手扳动着我,我转过身去。
她把手伸向我。这时,正好车停了,我不顾一切地冲下车去。
我是打车回家的,回到家里,拼命地冲洗了自己。
洗完,刚刚擦完,门铃就响了。
我一惊,谁呢?有楼门的钥匙,直接来到我家门前呢,其实,这个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来人有楼门和我家门的钥匙,但我当时蒙了,尤其是从门镜里往外看一眼,更蒙了:李艳花!
她来了!别吱声别吱声别吱声,她以为我不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