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就问,“岚岚妈能听懂话了?”
“前天我去看她,感到她对我说话有反应,她应该能听懂话了。”
我一惊,把她弟弟跳楼自杀的消息告诉她,她不得一下子就“过去”呀?!也许这正是颜律己要的效果。
这时,林丽茹从厨房走出来了,“洗手洗手,吃饭,放桌子!”
看我拿着手机,问我,“小白,你跟谁通电话?”
我“嗯嗯”着,颜律己在那边也听到林丽茹催吃饭,就说,“我挂了,我在家等着你。”
我应,把手机挂了,然后对林丽茹说,“是岚岚她爸。岚岚她老舅……”
我正要说,岚岚从缕缕房间走出来,问我,“我老舅咋地啦?”
她老舅的情况,不能当岚岚说,大约她老舅被“双规”的消息,她都不知道。这类话当她说干啥?有啥用?徒增她的惦念,影响她学习。看上去,她和她老舅的关系还挺好。
我赶忙说,“你老舅要升官了!”
“又要升了?这回升到哪儿去?”
“小孩子家家的,别问,洗手去,吃饭!”
岚岚凶我一下,和缕缕去洗手。
林丽茹在一边自言自语道,“都升官了,升了官,就找不到北了。”
她不关心岚岚老舅升不升官,她现在说这句话,听动静,象是说我们单位的那个。
“李艳花?”我问林。
“不是她是谁?上午你走了不一会儿,她到我屋,问我‘小白呢?’我还一下子猛住了,她说‘干白啊,干白哪儿去了,我刚才敲他们办公室的门,没动静,往外边一看,车也没了,和那女的走了?’我告诉她你送女朋友去了,去去就回来。她接着说‘我把话搁这儿,一会儿他要能回,才怪了!’
林丽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中午李艳花从西北山苗圃回来了,见到我就问‘小干回来了吗?’我说‘没,可能有啥事,我给他打个电话?’她说‘不用,你今天不能给他划出勤!要都这样,谁都罩个面就没影儿了,那机关不乱套了!抓他典型整顿!’小白,这些日子你要按时上下班,别让李艳花抓住你的邪呼气!”
我心想,你母亲的,拿老子开刀?!
林丽茹一看,我正腹黑,就劝我,“‘子系中山狼,得志就猖狂。’谁都一样。”
我问她,“你也会吗?”
林丽茹说,“我?我当不上处长。”
“真要你当处长呢?”
“谁让我当处长?”
“假设呀,我说假设让你当处长呢?你会猖狂吗?”
“……这种假设不存在,永远不存在。”林丽茹直接就否定了。
我紧紧逼问,“为什么?就因为缕缕,现在又有个岚岚,需要你照顾,你才当不了处长吗?人家有的是官比你大的,不照样照顾一家子吗?”
“小白,你不知道,二分脚我回来,你爸让我当这个主任之后,我就赌咒发誓,至此为止,为了帮你爸而已,再不染指绿管处的官儿,所以有一段时间,你爸要给我提半格,让我当副处长,这样,他不在时,我会更方便总揽全局,我说啥也没干。我说总揽全局,不在‘职’上,而在‘权’上,你给他权,收发室的老头照样总揽全局。”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当官呢?”
林丽茹看看我,有些冷地一笑。然后,话题一转,“吃饭。这两个孩子洗手咋这么半天?”
卫生间的门大开了,岚岚和缕缕走了出来,缕缕说,“岚岚姐不让我大喘气,要听你们高论。”
“听我们高论?我们什么高论?”林丽茹很好奇。
“一个‘劝进’,一个‘拒辞’,二妈回答不出小白哥的问题——‘为什么不想当官呢?’因为你没有任何充足的理由不想当官。尤其这个年代。”岚岚说。
我想岚岚这是受她家庭影响,才有这种想法的。面对优越的生活,有人给你送鹿肉、虎肉、野猪肉,还有人送车,而且还承诺这车维修不花钱,烧油不花钱,这么多优越——这还只是咱表面上看到的,没看到的,就不知有多少了——谁不把它归结到当官儿上?
你爸不当官,哪来这样的优越?不都因为你爸是官吗?
但是,岚岚,亲爱的妹妹,你还不知道你老舅的结局呢,知道了,不知你还能不能有这种思想了!
没想到,林丽茹开始讲起来了,“这个年代咋啦?当了官,就意味着你要面对利益的诱.惑,那种诱.惑实际上是一种煎熬、撕.扯。我认为,到时候我肯定经受不住那种诱.惑,不自觉地就把手伸过去了。我常常想,我庆幸我没生活在战争年代,如果我在那个时候,能象刘.胡兰那样爬向大胡子的铡刀吗?能象江姐那样忍着十指钻心的疼痛,不吐一个字吗?我想我做不到,那得有坚定信念的人,我想我没有那种信念,或者,我的信念不那么坚强,那我就免不了当官要伸手。
“伸手之后呢?锒铛入狱呗,现在哪有几个,贪而不被抓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