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未亮透,豆青色缂丝帷帐便揭开了一条缝。www.jingxinxs.com
小豚双臂一伸,抱出仍在酣梦中的宋颂,甫一转身,门口的两个小丫鬟便不知跑哪里躲懒了,唤了两声无人应,她只得将宋颂又放回床上,自出去打水。
再回门时,瞧见方才眼睛都睁不开的宋颂,已立起了身子,两条小腿垂在床沿,自己将衣裳上的扣子系了大半。
一番简单梳洗过后,荷香方端上一屉水晶包,并着一小碗栗子粥,两碟小菜,均是绿油油的青叶酱菜,无一丝荤腥。
这也便罢了,待摸到那栗子粥的碗壁已经半凉的时候,小豚终是忍不住了。
正要与荷香说道几句,便见一双小手已经端起瓷碗,将半温半凉的粥囫囵喝了个干净。
待上了入宫的马车后,小豚才低声嘀咕了两句,“荷香几个伺候公主也太不上心了些,清早不上前伺候梳洗便罢了,如今连半凉的粥竟也敢端上桌!”
她侧坐在马车上,淡粉色豚尾不耐地左摇右摆,瞧着气鼓鼓的。
公主还这般小,肠胃最是敏感,若吃坏了肚子可不好。
宋颂打了个哈欠,撩开马车帘子向外望去,灰蒙蒙的天边渐渐浮起一抹暖色,正是晨光熹微之时。
“由她们去。打明个起,你不用进屋伺候盥洗换衣,便去小厨房准备当天的早膳,过后进来帮我梳个头即可。”宋颂撂下帘子,童言童语说得有些慢,但字字清楚,“早膳不必多精致,新鲜干净就好,另备些糕点带在身上。”
小豚呆怔了一瞬,忙应了声,“是,奴婢记下了。”
公主今日话倒多,且说的这般流畅,听着不像是这个年龄的稚童有的语调。
正奇怪着,面前多了一只素白的小手,上头是一方鹅黄丝帕,抱着几块花瓣枣泥糕。
“公主怎,怎知奴婢腹饿?”
“自打你来我房里,一人做三人的差事,忙得头不见尾,今晨还腾不出空来吃东西吧?”宋颂冲她眨了眨眼,“拿这个垫垫,入宫后还有半日要熬,我尚可坐那儿偷懒,你可要实打实站上些时辰的。m.chuangshige.com”
小豚顿了顿,才接过帕子。
这枣泥糕是宫里赏的,制成双色花瓣状,很是精致,公主甚是宝贝,馋嘴的时候也只掰下一小瓣尝尝味,如今竟都给了自己。
她自懂事起便被卖入宫中为奴,什么眼色没见过,却未曾遇见过这样的主子。
精致的枣泥糕入口即化,甜香软糯。
她咽下一小块,淡粉色的豚尾欢腾地摆来摆去,最后扫到宋颂脚边,温柔地蹭了蹭她的小腿,覆在她的鞋面上不动了。
南书苑中,黄缘龟老学究捧着书卷滔滔不绝,声音浑厚有力,宋颂坐在最末一排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庆幸的是,今日那魔王昭王逃课未到。
更庆幸的是,她前排的仁兄是只身宽体胖的河马,四肢短粗,坐下时躯体活似个粗圆桶,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便是她横躺在书案上,亦是绰绰有余。
只因前头的视觉效果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纵然这视觉效果只有她看得见。
壮胆有一良策,正如现代某些明星对着镜头大言不惭地重复着:本人多年来奉公守法!她亦在心底大言不惭地重复着:本人前面有只河马!
前者自欺欺人,后者只是自欺,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还算体面。
别说,这方法还真奏效,她睡得更香了。
“公主,什么河马?您快些醒醒。”
迷蒙中被摇醒,睁眼已是日头高照。
“时辰到了,我们可回府去了。”
宋颂还未醒过神,便被小豚牵着朝昨日出宫的路径走去,只还没望到西偏门的影,便听见一道娇跋的女声从后面传来。www.chenguangsy.me
“前头是何人,停下回话。”
宋颂这下彻底醒了。
转头一看,几十步外站着只灰白长毛狒狒,褐色眼珠如两颗琉璃赤豆,镶在黑瘦的长挂脸上,鼻孔朝天,尽是挑剔与刻薄。
瞧这架势,宋颂只当这是哪位苛刻的婆子。
待走近一看,却是位十岁出头的姑娘,身着一袭石榴红绛纱长裙,金镶珠石累丝挑簪,嵌珠金丁香耳环,一身溜光锃亮,日光下晃得人眼睛生疼。
宋颂忙俯身行礼,此人穿得这般奢华靡丽,莫不是夏国哪位嫡亲公主?
“小姐,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