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翁一步一尺,如若尺量过一般无丝毫偏差,推着小推车晃晃悠悠的在前头行着,后面以中年文士为首的一队人马紧紧跟随。此刻已是到了寅时,天际已微微泛起一丝白光,自下了夕匕桥,这一行人便是在大路上行进着,脚步不停间已是走了两个时辰多。但此刻,中年文士却是停下了脚步。
油炸翁也随即停住,他抬起了眼眸,望了望四周,目光最后盯住了那远处的一道林地,口中道:“到了?”
中年文士上前恭声道:“快了,过了地道便是了。”
听得这话,油炸翁脸上挂起一丝难明的意味,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道:“这些年,脔诩那家伙便是像老鼠一般活在那地下坟堆里?”
此话一出,中年文士一队人勃然色变,头裹黑巾的二十人卫队凛然出刀,只待中年文士一声令下,便要扑向油炸翁,将其毙命乱刀之下!
“混账!敢在老先生面前动刀,还不给我收回去!”
伴随着一记清脆的耳光,中年文士的怒喝声冲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畔,也惊醒了被怒意冲昏头的众人。
中年文士当先一步,躬身下拜道:“老先生大人大量,莫要理会这群不晓事理的下人。”言罢还回头瞪了一眼那挨了耳光的壮硕男人。
先拍句马屁,再贬低自身,使自身受到的苛责降到最低。这是中年男士摸爬滚打几十年中用的最六的一招。
果然奏效了。
油炸翁只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去,不再言语。
中年文士暗暗叫苦,油炸翁没说话让他此刻站起来也不是,继续躬着身子也不是,但他只能继续保持这个动作,直到油炸翁开口。
先前被中年文士扇了一个耳光的壮硕男人瞥了几眼油炸翁,又见到头领如此动作,当下便有了计较。
他微低着头颅,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在中年文士身侧跪地恳求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老先生看在我们头领为我家主人忠心耿耿数十载的份上,让他先起来吧,不然坏了身子,还如何为老先生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呢?”
油炸翁闻言,苍老面庞扯起一道难看的笑容,转头看向那出声的壮硕男人。
“你倒是个晓事理的,比先前那个识相的多。”
淡漠的话语透着一抹森寒之气,壮硕男人心肝一颤,想到先前被一招分尸的王铁柱……后背立时便是被冷汗浸湿,当即叩拜道:“李大胆愿为老先生效死命!”
“呵,李大胆,老朽看你胆子也不是很大嘛,就这么点程度便禁受不住了?”
“不敢,不敢……”
李大胆壮起胆子轻轻抬起了头,便对上了油炸翁那似笑非笑的面庞,当下便是感到头皮发麻,大脑袋一缩便又垂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你这一下倒是像极了缩头的乌龟!”
油炸翁仰天大笑,似被李大胆的动作惹得发笑,李大胆跪在地上,大手抚着脑袋嘿嘿的陪着笑。
约莫片刻功夫,油炸翁止了笑容,将小推车一放,走到中年文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今日若不是看在我心情不错的份上,你便已经去见了阎王了。”
“是是是,小人知错,还望老先生海涵。”中年文士头如捣蒜,口中赶忙应和着。
“你起来吧。”
“多谢老先生!”
“用不着谢我,你该谢的是你旁边的李大胆。”油炸翁不咸不淡的说道。
中年文士艰难的直起了身子,活动了几下僵直的躯体,转动脖颈对李大胆道:“大胆兄弟,以后有哥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你的一份,回去我便向主人引荐,以后你就是黑巾大刀队的第四十二任队长!”
李大胆顿时一喜,抱拳笑道:“多谢大哥,以后小弟就仰仗大哥了!”
“好说好说。”
“行了,时辰不早了,继续走吧。”
众人加快了步子,片刻间便已是来到了那林地间,中年文士小跑几步,在一株不甚显眼的树前摸了摸,一阵机括齿轮之声响过,不远处的草地便是赫然分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一条暗道来,大小约能容两人同时通过。
李大胆身肥体壮,身法却是极为灵活,几下功夫便已出现在那暗道前,身躯一扭便钻了进去,往里头张望了一番,确认无危险后,便回头笑着对油炸翁躬身道:“老先生,前路无碍,请。”
油炸翁虽心知其此举乃故意而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就嗯了一声往里走去。
“且慢。”
听得李大胆此言,油炸翁偏过头来盯着李大胆,眼内含煞。若是李大胆说不出个完美的理由,他便要让其命丧此地。
李大胆强忍恐惧,磕磕巴巴言道:“老先生旅途劳顿,这推车便让小的替您推吧。”
油炸翁闻言眼眸立时一张,腾腾的杀气便要破体而出,但刹那间却又是收了回去。他饱含深意的看了李大胆一眼,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老朽便答应你了。”
说罢便是将车把往李大胆